青崖记是由沈璎璎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青崖记  作者:沈璎璎 书号:2052  时间:2016/10/5  字数:8192 
上一章   第三回 少年心事九秋蓬    下一章 ( → )
梧桐叶落,天下知秋。这,葫芦湾上的人忙忙碌碌,张灯结彩。今天璎璎要出阁了。乐秀宁和离儿一早起来为璎璎梳洗,绾上发髻,穿上手绣的大红吉服。乐秀宁找来胭脂给璎璎化妆,转眼一个清秀的小女孩就变得美如花。沈瑄清点了一遍璎璎的箱笼,就走到湖岸边上,等待陈睿笈亲的船。

  湖水如烟,波澜不惊。就见一艘大船从天水之间远远而来,转眼就到了跟前。大船上又放下一艘小舟。沈瑄正在诧异,只见那小舟竟识得路径,在芦苇中灵巧地穿来,一会儿到了岸边。船上跳下几个衣着华丽、举止雍容的人,一径向沈瑄走来。为首一个三十来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请问小哥,小神医他老人家可是仙居此处?”沈瑄未免有些发窘,只好答道:“在下就是。”那几人一脸愕然,把沈瑄上下打量一番。为首的人旋即道:“想不到先生如此年轻,当真少年才俊,令人钦佩。请先生这就随我们上船。”

  沈瑄诧异问:“为什么?”那人道:“我们是桐庐何府,家主得了重病,危在旦夕,请先生救治。”沈瑄彬彬有礼道:“这可不巧,今家有要事,走不了。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他看见那几人脸色大变,又道,“要不然,我明就去府上问脉如何?”“明!”边上一人大声道,“小主还等得到明?”那人说着就上来拉沈瑄,沈瑄一惊,虽连忙用乐秀宁教的招式格开,但还未拆四五招,便被那人制住。为首中年人忙说:“不可冒犯了沈先生。”回头又道,“沈先生,请你无论如何跟我们走一遭,后一定重重有谢。”

  沈瑄一看,那几人早已把自己团团围住,看来走不得。从未见过如此蛮横的求医者,他心中不免一股怒气上冲:“我偏不去便怎样?”那人无奈道:“那也只好委屈一下…”话还没讲完,只见一阵剑光闪动,那几人顿时被开几步,沈瑄趁机退开。原来是离儿不知从何处跑来,给他解了围。离儿微笑道:“你们这样请沈大夫看病,就不怕他去给你家主人开一剂毒药?这几个人还是先打发走吧,不然一会儿亲的船来了,多煞风景。”

  那人一时急得汗面,竟双膝跪倒在地,向沈瑄拜道:“沈先生,请你无论如何去救我家小主人的性命!医者乃仁者之术,你不能见死不救呀!”一时间,那几人都拜倒在地,沈瑄见状,登时心软。乐秀宁走过来道:“师弟,你还是叫他们快去别处求医吧。今天是璎璎妹子的吉期,你不能走的。”

  沈瑄沉默一会儿,摇头道:“人命关天,耽误不得。我这就去吧。阿秀姐姐、离儿,这边的事只好有劳你们了。”乐秀宁听罢不皱眉,言又止。

  离儿忽问:“你们是钱塘府的,为何说是桐庐人?”为首那人一怔,连忙说:“我们客居此地。”离儿正要再问,小舟却解开缆绳,飞也似划出。沈瑄回头看离儿立在岸上,望着自己,小舟一转,她便消失在芦苇丛后了。

  大船顺着富江飞驶而下,澄江如练,游鱼若星。这一船人雍容华贵,举止不俗,而且似乎个个身怀绝技,可对沈瑄却也毕恭毕敬,实在猜不出什么来头。沈瑄也懒得去想。为首那人自称是总管,名叫徐栊。

  不到一个时辰,船靠桐庐。徐栊把沈瑄送上一乘青布小轿,匆匆启程。奇怪的是轿子没有进桐庐城,却向城外山间走去。也不知走了多远,方来到一所山间别墅。进得门去,里面也不过是青瓦白墙、竹篱茅舍。徐栊带着他穿来穿去,路径极为复杂。沈瑄这才看出,这别墅看似俭朴,其实无一处不尽极工巧,实称得风雅玲珑。穿过一个月亮门,却是一个小花园,奇花异草芳香扑鼻。花园尽处是一间小屋。徐栊把沈瑄引入屋中,向一张挂着云纱帐子的大轻声道:“公子,属下请来一位大夫,给公子看看伤。”无人回答。

  徐栊回头道:“先生,小主人睡了,请您瞧瞧。”沈瑄开帐子一看,上躺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容貌说不出的秀美清雅,只是眉宇印堂间赫然有一股黑气。“中毒了?”沈瑄问道。徐栊道:“三前,被毒蛇咬的。”沈瑄道:“是丐帮的金环蛇吧?他们自有解药,何不寻来?”徐栊叹道:“若能寻得来,也不劳您大驾了。”

  沈瑄轻轻翻过少年的身子,察看他颈后蛇咬的伤痕。那伤口极深,已变作紫黑,却仍在往外渗血。沈瑄又问:“原来你们给他过毒,却仍是无效?”徐栊道:“我们众人费了多少力气,只是小主人中毒实在太深,一条蛇的毒几乎全进了体内。”他旋即又自言自语道,“那丫头也忒心狠手辣了!”沈瑄道:“现下蛇毒已入心脉,内力是再也不出了,只有用药。不过我也没有解蛇毒的药,而且,也一点都不知道丐帮的秘方。”

  徐栊顿时脸色惨白,颤声道:“难道没救了吗?”沈瑄不答,只用白绢从少年颈后擦下一些毒血,拿到阳光下看着,半不语。

  徐栊又跪倒在地,急声道:“请先生千万救活小主人!小主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班手下一个个只怕求死都不能!”沈瑄没料到他会怕成这样,连忙把他拉起:“我既来了,一定会竭尽全力。解药配方虽不可得,也不是无法可想。据我看来,大约有几味药…你只叫人取这几样来。”沈瑄随手写了个方子,又道,“用药须得君臣佐使,一一配合。我却只猜得出君,不知道臣,只好照着古方勉强写了。”说话间,几种药材备齐,沈瑄亲自煎好给少年喂下,又尽力从伤口中挤出一些毒血,涂上解毒药粉。

  过了大约一盏茶工夫,那少年睁开双眼。沈瑄道:“你试着提一口气。”那少年依言猛一口气又吐出,突然剧烈咳嗽,伏倒在边,吐出一大口黑血。徐栊等人大惊失,沈瑄却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丹田里有一股热上涌?”少年点点头,笑道:“真舒服。”

  沈瑄想想,又把少年扶起,左手抵住背心,慢慢把一股气流推过。少年闭了会儿眼,又吐出一口血,却不如方才那般紫黑可怕。如是几回,直到少年吐出的血全变成鲜红,沈瑄方才罢手,道:“他体内毒质已尽,调养几便好了。”徐栊等人如蒙大赦,纷纷围过来向少年问长问短:“公子真的没事了么?病了这几,可把属下们急得魂都要丢了。”少年却笑嘻嘻说:“也只是被蛇咬了一口,我不是这就好了吗?”他回过头看看沈瑄,注视一会儿,拉着他的手道,“是你救了我么?”沈瑄被他看得别扭,微微点头。

  少年忽地坐起,翻身跪着,在上向沈瑄长拜下去:“多谢大哥救命之恩!”沈瑄觉得有些尴尬,回拜一下,少年又拉着他的手在边坐下,问道:“大哥你贵姓,从哪里来?”当下沈瑄将与徐栊等人的纷争略过不提,一一讲完,又道,“公子已经无恙,舍妹今成亲,请容沈瑄先告辞了。”少年惊道:“沈大哥,耽误了令妹吉辰实在过意不去,改定当登门道歉!不过,不过今天天色已晚,你就留下吧。”沈瑄见那少年执意相留,心想现在回去也早就来不及了,当下也只得点点头。

  少年顿时眉飞舞起来。这时丫环、仆妇们摆上晚饭来,他便拉着沈瑄一同吃,沈瑄也不推辞。少年为沈瑄斟上一杯酒,道:“小弟姓钱,单名一个丹字,家住钱塘府。自己出来到处玩玩,不想就遇见大哥你。”沈瑄发现徐栊不住向钱丹使眼色,钱丹却没发现,不心想,你们说是桐庐何府,结果既不姓何,也不是桐庐人,难道真有什么古怪?然而这个钱丹又偏偏一派天真,便说:“我还以为你姓何呢。”钱丹不解,徐栊连忙道:“先生别见怪,我家公子出来玩,不敢让太多人知道,也是怕惹事,无可奈何。”沈瑄笑笑,心里却想:难道他是什么要紧人物吗?一忽儿又觉得钱丹这名字有些耳,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见过。

  钱丹却已絮絮叨叨跟沈瑄聊起来,倒像一辈子都没跟人聊过似的。沈瑄听他言语,虽然少年率真,却是博闻广识,见解不凡,只觉十分投契,便也海阔天空地与他讲起来。一顿饭没吃完,两人已成倾盖之。沈瑄自幼避居荒岛,只与妹妹作伴。后来相了妹夫陈秀才,但两相往来倒多是为了璎璎,乐秀宁和离儿都是女子,不能亵近。所以他平生并无一个知己。然而这钱丹只是初次见面,就对他如此披肝沥胆,沈瑄心内极是感动。两人一直讲到三更半夜,平生遭际见识无不倾囊而出,尤嫌不足,夜里还同榻而眠,仍是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第二,钱丹还要挽留沈瑄,沈瑄也自犹豫。徐栊却上前道:“公子,还是先让沈先生回去吧,公子改再找他不迟。我们这次住在这里,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应急之策,夫人并不知道。公子伤既然好了,我们速速离开才好。”

  钱丹叹道:“你说得是。那么,今只好送沈大哥走了。”他又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沈瑄,“大哥,我送你上船吧。过几我就去葫芦湾找你。”

  见小船被装了一箱东西,沈瑄正要推辞,钱丹道:“沈大哥,这一箱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只是给令妹的新婚贺仪。钱塘府那些庸医全无见识,出回诊还要十两银子。以大哥的神奇医术,千金亦不为过,可惜小弟出不起。”

  沈瑄道:“贤弟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钱丹道:“大哥的医术这样高,天底下只怕没有你治不了的病啦!”这句话却触动了沈瑄的心事,他沉默一会儿道:“你不知道,现下就有一个病人,我想尽办法也治不了她。”钱丹有些诧异,沈瑄就把离儿的事告诉了他。钱丹也不免动容,道:“此毒如此罕见古怪,也难怪…”旋即又说,“想不到风光旎的富江竟长着如此可怕的毒草。只怕草丛四周的鱼虾,也要一个个被毒昏过去了。”

  沈瑄默默不语,解缆而去。钱丹兀自立在岸上望着。

  船近葫芦湾,沈瑄念起离儿的病,神思黯然。又想到钱丹最后的那句话,想着想着,忽觉不对。他几番下水去采孟婆柳,也没有发现那里真的鱼虾绝迹。相反,草丛中倒生着一种红色小蛇,每每须得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沈瑄心中忽然一亮:这些小蛇非但不怕孟婆柳,反而栖居其中,难道体内正含有克制孟婆柳之物吗?倘若如此,将小蛇炼成药,或许正好能解孟婆柳之毒。

  万物生生相克,再可畏的毒虫恶草,也总有东西能降服它,而这个东西,往往就与它十分接近。沈瑄不深深懊恼,读了这些年医书,竟连这个基本道理也忘了。既然一念至此,便再也按捺不住,只盼着船儿快快到家。好不容易船到葫芦湾,撑进芦苇,唤船家停下来。

  孟婆柳就生在这附近,沈瑄下长衣潜入水底。他从小就在庭湖上戏水,后来迁居富江畔,又与波涛相伴,水性极好。不一会儿,就捞起了几十条红色小蛇装在袋子里,心里十分高兴,想到一回家,就可以为离儿配药了。

  船尚未停稳,乐秀宁就了出来,笑道:“师弟此去,没出什么事吧?”沈瑄道:“没什么事。”却没看见离儿,不问道,“离儿在哪里?”

  “离儿么?”乐秀宁脸一红,答道,“她昨被人接走了。”“走了?”沈瑄万没料到会如此,一时竟回不过神来,呆立在那里。

  乐秀宁见状,徐徐道:“本该等你回来商议再定,只是昨的情形…原是我的不是,不该让她这就走了。”

  原来,昨乐秀宁与离儿把璎璎送到青石镇后回来,便看见芦苇外停着一只船,船上罩着厚厚的青篷,看不清舱里的情形。她们的小船划过时,船舱中忽然走出一个青年公子,唤道:“二位姑娘请留步。”乐秀宁回头一看,却认得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一个人物。

  沈瑄听乐秀宁说到关键处,话道:“是谁?”

  “便是九殿下钱世骏。”

  其时吴越国主是已故文穆王钱元瓘的第六子钱佐,但民间议论里,却对他颇不以为然。文穆王故去时并未立储,几个王子明争暗斗,几乎酿成宫廷惨祸。九王爷年轻有为,深孚众望,本来极有希望继承王位。可是,最后却是老六钱佐做了吴越王。这钱佐敦厚老实,全无谋略,他的王妃却是个极有手腕的人,而且武功高强,天下少有。人传当年吴越王妃与九王爷在西湖边凤凰山下比武,王妃出手狠辣凌厉,使出的招数竟是从未有人见过的,九王爷惨败在她手下,从此只好离开王宫,迹江湖。可吴越王妃并未就此放过他。这几年明明暗暗的,总有人追杀九王爷。但钱世骏身边的追随者个个精明强悍,加之他本来在江湖中便极有威望,有多少英雄豪杰要为他抱不平。吴越王妃的算计也就从未得逞。但这个钱世骏,此刻到葫芦湾来做什么呢?

  “他来找离儿,九殿下告诉我,离儿本来姓蒋,是他的义妹,一向跟在他身边的。这次他们被人追踪,离儿与大家失散,他很是焦急,只得隐藏形迹,明查暗访。终于知道是在我们这里,所以来接她回去。”

  沈瑄急道:“那也不能就凭他一句话…”

  乐秀宁道:“我本来也是这样想。但九王爷素负盛名,江湖上无不称道。那时我本来也说要等你回来再定夺,但昨你走得那样急,谁知何时回得来?九殿下很是着急,说他们的行踪已被人发觉,恐怕不能久留。我想来想去,只好让离儿跟他走了。你想,离儿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她的仇家一定在找她,可她自己偏偏把旧事都忘了。倘若那些人找到这里,我们救得了她么?九殿下和他的随从都是高手,跟着他们去,总是好一些的…”沈瑄低声道:“离儿怎么说?”

  “离儿自然还是想不起什么。不过她看见九殿下,似乎有点认识,也没讲反驳的话。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沈瑄淡淡地问。乐秀宁踌躇道:“没什么。我瞧这九王爷看离儿的神情极是关心,倒像…倒不像…”“是么?”沈瑄像没听见似的,径自离开了。他走进房里,把那几十条小蛇从袋子里一把抓出,统统进一个瓶子里。

  离儿虽然不在了,沈瑄仍一心一意配起药来。他将小蛇晒干研成粉,又用了几味辅料配成药丸。然后采来孟婆柳,捉了几只白鹭,先给鸟灌下一些孟婆柳汁,看它昏了,又喂一粒药丸,试验药效。如是配了几回,终于找出一种有效的配方,做成一小瓶丸药。又怕此药含毒,给没有喂孟婆柳的白鹭也服了几粒,并无异常,方才放心。

  这璎璎归宁,陈睿笈也跟来。大家相见,叙一番小别之情,不免又提到离儿。陈睿笈道:“药虽配成,人却走了。也不知离儿姑娘几时才能服药痊愈,方不负沈兄一番辛苦。”沈瑄淡淡道:“这药方别人或者也用得着。”

  “且别说这个了,”璎璎含笑道,“哥哥为**劳了终身大事。自己的姻缘倒忘了么?”沈瑄吓了一跳,心想这从何说起。只听陈睿笈道:“璎璎和离姑娘一走,这小岛上未免冷清。璎璎和我讲起,乐姑娘跟沈兄是同门师姐弟,又是青梅竹马。而且,乐老伯也有遗言在,让乐姑娘和沈兄在一起。我看,也不必再等了,择个吉,你二人将喜事办了,岂不好?”

  沈瑄恍然大悟,心里甚是焦急。这一年来与乐秀宁虽然亲近,他却始终视她如长姊,从未想过要娶。此番被妹夫妹妹提出,觉得万分为难。他偷偷抬眼看乐秀宁,只见她毫无表情,只远远望着窗外几竹子,面色却微微红,愈发显得娇如花。

  “哥哥,”璎璎嘻笑道,“睿笈亲自为你做媒,这样好的机会,你还犹豫什么?”沈瑄只觉脸上发烫。现下他和秀宁二人孤男寡女相处小岛,确有诸多不便,兼之种种情由,确实应当与乐秀宁完婚。但他心里却并不情愿。沈瑄定定神,道:“妹妹,我从未想过…”他忽然想到,倘若就此回绝,却让乐秀宁面目何在,今后大家又如何相处?一时语,竟无法措词。

  只听乐秀宁缓缓道:“多谢你们费心了。不过家父新亡,我重孝在身,婚姻之事暂不提吧。”沈瑄如释重负,心道:再与阿秀姐姐住在这里,瓜田李下总是麻烦。小妹已经出嫁,我何不找个机会离开小岛,自己做个云游的郎中,到江湖上去走走,见识见识各种人物,或者还能…

  不几,沈瑄便如愿了。傍晚时分一条小船划来,船上跳下个布衣少年,却是钱丹。这次他打扮成平民小厮的模样,徐栊那些人也没跟着。

  钱丹笑道:“沈大哥,我背着他们跑了出来,想自己去金陵一趟,又怕一个人太孤单。你愿同我一起去吗?”沈瑄心中一动,忙问:“去金陵干吗?”

  钱丹伏在他耳边道:“十月十五,丐帮的范定风公子要在金陵开一个武林大会,你不想去见识见识么?”沈瑄顿时心花怒放,就要收拾行李随钱丹走,忽而想起乐秀宁,不免踌躇。只听见她在背后道:“师弟,你也不能总在这小岛上呆着,出去开开眼界也好。只是自己小心,不可惹事。”

  沈瑄闻言,十分感动:“师姐,我去趟金陵,立时就回来。”乐秀宁一笑,转身进屋帮他收拾东西。沈瑄却向那间草厅走去。离儿走后,他一直没进过这里。屋里一切如旧,只是他为离儿做的那架短琴却不见了。沈瑄抱起自己的七弦琴,用布裹好,背在身上,又找出那瓶孟婆柳的解药,揣在怀里,回头一看,乐秀宁已为他收拾好包裹,递到他手里。

  走到岸边,乐秀宁忽然把沈瑄拉到一旁,悄声道:“师弟,这些话我忍了许久,不愿对你说。但此时若再不讲,只怕你将来…师弟,你此番出门或许会遇见离儿。她若还是想不起过去,你,你还可同她谈谈。若是她病已好了——或者,你治好了她之后,便万万不可再跟她在一起了。”

  沈瑄惊道:“为什么?”

  “那九殿下接她走时,说起她姓蒋。我后来寻思许久。师弟,天台派的事情,我没有与你讲过多少吧?”沈瑄摇摇头。

  “十几年前,天台派在东南一带横扫江湖。他们的武功高超玄妙,十分纷繁,尤其以轻功剑术为长。天台派的掌门号赤城山人——不过江湖中人都叫他赤城老怪。因为此人极是孤僻乖戾,桀骜不驯,武功为人处处出人意表,十分气。他的名字叫蒋听松。师弟,那我在湖上见到离儿的武功,一时十分诧异,也猜不出她是哪门哪派。后来你说起离儿是那晚上在青石城外的吹箫之人,我便想或许绣骨金针就是她放的。离儿那样诡异的剑法,那样神奇的轻功,不太可能源自别派。何况,她也姓蒋。”

  “离儿是天台派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沈瑄奇道。

  “十几年前,赤城老怪逐尽门下弟子,披发入山,江湖中从此没了天台这一名号,正派中人奔走相庆。可是时隔十五年,天台山又出了个姓蒋的姑娘闯江湖,偏生武功还这样高,岂不令人担心。所以我说,倘若她还失忆便无妨,若是恢复了…唉,四针杀四人,虽是为我报了杀父之仇,可也…”

  沈瑄道:“离儿倘若心狠手辣,那么钱世骏正人君子,何以与她结为兄妹?”乐秀宁笑道:“江湖中的事很是复杂,我也只是推测,何况…”她略一犹豫,正道,“离儿既是天台派的,我们纵然不与她为敌,也不敢离她太近。”沈瑄不大声道:“这又是为何?”

  乐秀宁皱眉道:“师弟,你真的不知道么?”沈瑄一脸疑惑。

  乐秀宁叹道:“二伯母连这也不对你讲,难道就不怕…唉,师弟,天台派与我庭派有极深的过节。当年,若不是因为赤城老怪,我们的父辈,也不会死的死,散的散,令庭一脉一蹶不振。虽然不久天台派也绝迹江湖,但这些事情,是谁也忘不了的。”沈瑄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乐秀宁摇头道:“我也不知,爹爹从未跟我明白讲过。那时情形似乎太微妙,真正知道来龙去脉的只怕只有一两个前辈。但你不可忘的,就是天台派是我们的敌人。”良久,沈瑄默然不语。乐秀宁缓声道:“师弟,不早了,上船去吧。”旋即又轻声道,“其实,我一直希望离儿并不是天台派的。”

  沈瑄跳上钱丹的小船,深深向乐秀宁拜了一拜。湖水涟涟,残似血。乐秀宁柔声道:“江湖险恶,你一切好自为之。”
上一章   青崖记   下一章 ( → )
青崖记是由沈璎璎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青崖记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青崖记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青崖记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青崖记》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