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是由风靡写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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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流光  作者:风靡 书号:32470  时间:2017/7/19  字数:9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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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重生立在茅屋前,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进还是退。

  “重生?”门里,飘出他熟悉的声音。

  “是。”略微迟疑后,原重生倾身,卸下肩上挑着的米食粮油,慢慢走到门前。

  “进来吧。”

  依然是冰凉的声音,使他又想起初次听见这样的音调时,感觉就像掉进了冰窖一般不寒而栗。

  “师父…”得到许可,他推开门,看着面前盘膝打坐的人,恭敬地叫道。

  吐纳完毕,气,收回放在膝上结印的手指,缓缓睁开眼睛,下地,走到原重生身边,抬眼向外看了看。

  “东西多了些。”她开口,平淡的语气,却是在等原重生的答案。

  “路上遇到何老爹,他送给我的。”原重生毫不隐瞒,如实相告。

  “为何要赠与那你这些物品?”

  “因为…”才要说出缘由,眉心却扯痛了一下,令他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

  “重生?”

  “因为上次我帮他修葺了漏雨的房顶,所以他特意答谢我。”他心一紧,没有预备的话就这样口而出。

  “是吗?”还是没有看原重生,光的脸,仍然向着门外。

  “是。”垂下眼帘,原重光回答。

  这是头一次,他在师父面前撒了谎,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与他平行而立的师父,见到的,是她的侧面和长长的黑发,以及系住长发的淡黄绢带。看着、看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口。

  “施人小恩,不求回报。重生,这些东西,你本不该收下的。”光忽然转头,对原重生说。

  “重生…知道了。”原重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猛然收回身畔,动也不敢动。

  “既然知晓就好,这次的事,就算了,但,下不为例。”见原重生乖乖地点头,她再看了一眼外面,才回头对他说道“桌上的东西,是为你准备的,你过去瞧瞧,看合不合适?”

  原重生走向木桌,触目所及,是桌面上叠放得很整齐的一件鹿皮夹袄和一双鹿皮短靴,那些皮料,他认得,正是几前师父向他要去的鹿皮。

  心口在发热,他捧起夹袄和短靴,盯着光,不敢置信地问她:“师父,这,真的是给重生的吗?”

  “当然是给你的。”光走过去,展开夹袄在原重生身上比试,有些不满意地摇摇头“短了些。”

  是她疏忽了。这两年,他身形渐长,她仍按照他几年前的体形做,当然不合适。

  “不,合适、合适…”原重生接过光手中的夹袄,拼命地点头“只要是师父做的,都合适。”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似的,他一把拿起桌上的鹿皮靴,套上脚,还来回走了几趟,最后站定在她面前,伸出一只脚“你看!”

  见他孩子气的举动,光忍不住笑了。真是一个傻孩子啊,明明是很普通的东西,他却宝贝得像什么似的。

  “师父…”看见她出了微笑,原重生一时呆愣住。师父在笑,居然在笑?这么多年来,他是头一次看见师父的笑容,原来师父笑起来,是这么好看,连山下镇子里最漂亮的姑娘都比不上。

  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好大声,像是不试曝制,就要跳出来似的。连带着,感觉好好保存在口的绢带也快要被震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原重生的手,伸进自己的衣襟,想要拿出之前买的绢带送给她作礼物。

  “重生…”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光忽然收敛了笑容“先将衣服拿回你的房间。”

  奇怪了,师父的脸色为什么忽然变了?他心底有疑问,却不敢问,抓住绢带的手,紧紧地,渗出了汗水。

  “我要练功,一个时辰之内,不要来打搅我。”光吩咐原重生,已经感觉到间的铃铛在微微震动,发出平常人听不见的声响。她的手,背在身后,暗暗换了手势,目光闪烁,大步走出门外。

  脚,踩上掉落在地的树枝,月牙的长袍,摇曳过地面。站定在小树林中,光的眼睛,逡巡了四周一番,才开口道:“不要再躲了,若是真心找我,何必隐身不见?”

  冷冰冰的声音回着,树叶沙沙作响,没有人回应。

  光也不说话,盘腿坐下,闭上眼睛,静静打坐。

  安静异常,有风,掠过她的头顶,间的铃铛忽然一震,光猛地睁眼。一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对面直直向她面门飞来。

  她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剑,在掌心前硬生生停住。手指,一收起,直到握成拳头,盯着面前微微鸣响的剑身,她蓦然挥拳,剑身调转身,被控制着向来处刺去。

  有人从对面的树上跃下,侧过身子,接住面而来的剑,眨眼工夫已经将其收回身后的剑鞘,干净利落。

  光收回手,站起身,盯着眼前的人,慢慢开口:“师兄…”

  “光,多年不见,你的修为更加进了。”运天赞赏地说道,走到光身前“没有想到,你居然躲在这个地方。”

  “我早就猜到,能够破得了我结界的人,除了师兄,还能有谁?”

  “为什么不猜是师父和溢彩?”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运天问她。七年的时间,今得见,没有想到她的容颜依然,仿佛岁月根本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任何印记。

  “师父贵为国师,镇守京师,怎能抛下众多事务?至于溢彩…”光苦笑了一下“若真是她,怎会如师兄你这般有耐心等我出现?”

  “难怪师父经常赞你冰雪聪明,有修道之才。”运天叹息“光,你可知此番我找你,究竟所谓何事?”

  “是师父叫你来的?”

  “回去吧,光,师父最看重的,始终是你,要不然,也不会将一生绝学尽数传授于你。”运天苦口婆心地规劝。

  “不。”想也没有想,光转身,断然拒绝。

  “光?”运天愕然,没有想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眼看着一片树叶缓缓落下,光毫不留情地开口“师父早就忘记了学道的初衷。而你们,为了所谓要稳固朝廷根基的借口,这些年来,究竟杀了多少人?”

  “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师父他,也是身不由己…”

  “好个身不由己!”光打断他的话“仅仅就因为身不由己,所以就可以大肆屠掠?”

  她学道是为了修身,而不是拿来杀人,身不由己?就这样的一句话,能抵得上那些冤魂吗?

  “光!”见她没有丝毫留恋地准备离去,运天忍不住大声叫道“这七年来,紫薇星斗逐渐远离大宋本命星座,北移趋势加明显。元兵进犯猖獗,民间騒不断,皇上震怒异常,迁怒师父,师父也寝食难安啊…”“与我有何相干?”她继续走,不想再听下去。

  “没有道理的,应天命而生之人早在七年前就被铲除,天象早就应该改变,可是为什么会…”

  心神一动,光的脚步骤然停下。

  “光,你最受师父喜爱,又深得师父真传,可以占星、可以批命,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你为什么不在关键时刻帮帮师父?”见她终于停下脚步,运天心中暗喜,以为事情有所转机。

  “帮?怎么帮?”光木然地发问。

  听她的语气松动,运天心中暗喜,连忙说道:“破蛮夷外患,必先肃清内患,定我国运。光,只要你替师父找出天命之人…?br>“然后,杀了他?”光慢慢转过头,盯着运天心思被看穿之后的尴尬表情“抱歉,恕难从命。”

  “为什么?”运天难以理解“你既然可以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徒,为什么不肯助与你有数载师徒情意的恩师?”

  “你,见过重生?”瞳孔忽然收缩,光开口质问“何时?何地?”

  “山下市集小镇,要不是无意间得知他会批命,继而产生怀疑,我又怎么会尾随他上山找到你?”

  “他,为别人批命?”

  “是,为一个老头。那老头看起来很高兴,还硬给他一些东西,后来看他脸色变了,使劲摁住自己的眉心,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休息了一阵子才走。后来,我…师妹,你没事吧?”见光的脸色突变,运天止住话题,有些担心地问她。

  手,明明在宽大的衣袖中捏得死紧,光却只是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异常,心底却微微有些刺痛。

  照师兄这样说来,重生不仅没有听她的话,去给他人批了命,还欺骗了她。为什么,他要这样做?难道,这么多年来的相依为命,她这个当师父的,还不值得他信赖吗?

  她不是大慈大悲之人,初见原重生,念他家园被毁,父母俱殁,孤苦伶仃留在世上无依无靠。又因天命所系,小小年纪,即使并未葬身火海,将来也逃脱不了被追杀的命运。与其因为与生俱来的命运而亡命天涯惶恐不安,倒不如将这一世了去,到了间,喝下孟婆汤,辗转轮回之后,忘却今生恩怨,也还有另一番天地。

  当时,原重生是生是死,只在她一念之间,全由她决定。

  她是动了杀机,想要了结他的性命,只要那一掌下去,就可以将一切结束,可是偏偏在生死存亡的时刻,他,突然叫出声来,绝望的呼喊、凄惶的表情,承受的极限究竟是多少?

  她,选择让他活下来。这样的选择,不知道是对,抑或是错?

  “光…”

  指尖接触到微热的物体,不习惯这样的温度,反地,她抬手,直觉地挥开。

  运天收回手,略带几分尴尬地看她。唤了她几声,见她陷入沉思没有反应,所以才试探地想要接触她,没有想到,原来,她还是不习惯别人的碰触呀…

  “对不起…”光开口,只是看了运天一眼,就将视线移开。清冷的目光飘忽不定,令人看不出她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光…”运天心底有几分苦涩,几句话,想要对她说,终究是被她无情的道歉击得粉碎,埋葬在她异常冷漠的眼神中。

  怎样的人,会有那样冰冷冷的眼睛?仿佛天下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撼动她情感半分。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光她,无动于衷的程度从来都没有变过。

  果然如师父所料,她不会随他回去;果然如师父所料,她仍然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果然如师父所料…既然如此了解光,早就已经料到结局的师父为什么还要命令他们来寻她?来劝说她回去?

  “师兄!”微风拂过,轻飘飘地掠过她的发丝,黑发如瀑,惟一的装饰就是那条淡黄的绢带,明明没有其他的头饰,看起来却是那么飘逸出尘。

  臂眉观眼之时,心仪心动之间,运天已经看呆了。

  “若是师父今当真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光自当竭尽全力,即使要了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她飘游了很久的目光,终于定在他背负在身后的宝剑剑柄之上,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但,要我与师兄一般依从师命而为之,请恕光难以从命。”

  没有讥诮、没有讽刺,可是她婉转间的每一个眼神,令他的心在隐隐作痛;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令他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错了吗?

  山河多变,风雨飘摇,世之中,孰是孰非,没有是非定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生杀予夺大权,能者为之。大好河山,无限风光,野心壮志之人谁愿意放弃?自然,厮杀争斗之间,牺牲品不能避免。

  光她,冰雪聪明,难道不明白个中道理吗?

  向前走了一步,他张口言。不曾料想,光忽然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举动展开来,月牙白的颜色笼罩了她全身。抬高头、仰起脸,她微微叹息,轻启齿“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鸟可食…”

  她仰着脸,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没有表情的脸,说不上来由地,莫名其妙有些心悸。一个眼中没有感情的人,眼神明明就该是空,可是她,清清冷冷的目光,看不到底;一个口中念着如此民歌的人,语气明明就该是悲伤的,可是她,事不关己的口吻,听不出哀思。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鸟可食…”

  她反复诵这两句,幽静的林中,她的声音不断回,萦绕在他的耳旁,不曾停歇。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可是只是听见这样的声音,他的心,不试曝制地狂跳;他的手,居然开始微微颤抖;他的额头,也冒出密密实实的汗珠?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捂住自己的耳朵,不住摇头,觉得心跳已经超乎负荷之外,沉重得令他窒息。不该这样,仗剑行走,杀人无数,即使是面对再凶恶之人,他都没有此刻如此恐慌。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鸟可食…”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终于不试曝制地大叫出声,运天拔出身后的剑,用尽了全力,狠狠地劈下。一阵剧烈的震动,顿时,地面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不断地向前延伸。

  眼前的情景并没有惊扰到光。她止住声音,看似很轻地点点脚,随即衣袖一挥,本来轰隆作响奔向她的裂在她面前戛然而止,震动的地面瞬间恢复平静。

  她抬眼,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向运天。

  运天捧着疼痛裂的头,瞪着她,不断地后退,最后大吼一声,翻身,跃上繁密的枝叶之中,最后隐身不见。

  眼见运天离去,光站在原地,缓缓放下双手,白色的弧扁并着衣袖滑落。她面向他远去的方向,喃喃开口:“不要我,世上能人何其多,少我一人,又有何妨?”

  夜逐渐降临,却没有师父的影子。她明明只说去一个时辰,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

  心,隐隐有些烦躁,却说不上什么由来。莫名地,有一种不安,在慢慢地扩散,占据他的思想,难以沉淀。

  放下手中的《玉清心诀》,原重生站起来,走到门边,再向外看了看,还是没有看见师父的身影。山间的夜很好,可以清楚地看见天幕上的月亮,清清冷冷地,很像师父的眼睛。

  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还舍不得下的鹿皮夹袄,手,慢慢滑到心脏的位置,隔着衣料,可以感觉心口暖暖的。

  不仅仅是师父,七年的时间,他对她,不但有尊重敬仰,还有依恋。世界上,师父已经是他最最至亲之人了呀…

  但是,但是…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

  “我说,像原小扮这样的能人,将来一定很厉害吧?”

  …将来?他的将来,是何种模样?

  闭上眼睛,凝神运气,他再次推算,未来,却是空白一片,茫然不知。

  究竟是什么地方错了?没有之前,没有之后,无因无果,为什么他原重生可以知天知地,通晓他人境遇,而对自己,反而一无所知?

  师父?

  不!不!狠狠甩去脑海中不该有的念头,他猛然睁开眼睛,眉心间一阵痛。

  如师如父,恩重如山,他怎能滋生出那般不敬的念头?

  疼痛没有减缓,反而持续加重,连带着,浑身也灼热起来,很不舒服。

  远远地,看见有人影向这边走来,衣袖飘曳之间,他看得清楚,是师父。

  本该上前接,但,不知道是不是疼痛混淆了他的意志,一反常态地,短暂犹豫之后,他迅速上了榻,翻身向里,佯装睡。

  不该这样的…心底有小小的声音在责备他,伴随着疼痛,令他更加不适。

  “吱呀…”正在矛盾挣扎,却听见有人推开了本是虚掩的门,心中“咯噔”了一下,他闭眼,一动也不动。

  “重生?”

  有人在轻轻唤他,嗓音他认得,明明该回应,不知道为什么,嘴张了几次,他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短暂静默之后,一只手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将他翻转。闭着眼睛,即使什么都也看不见,他能够感觉他正在被人细细打量,他紧张得几乎就快要忍不住睁开眼,不再伪装下去。可是,愕然中,冰冷的两指抵上他的眉心,随后,有酥麻的感觉从眉心间传来,灼热感顿时减轻,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渐渐清明。

  紧抵在眉心间的迫感消失,垂落在他脸颊的衣料缓缓移开,然后,无声无息地,他再也察觉不到任何声响。

  良久,原重生才缓缓睁开眼睛,因为神经处于高度紧张,周身已经大汗淋漓。月和夜杂的半明半暗的光线中,他的目光闪烁,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神色复杂地看向已经掩上的门扉。

  三天了,师兄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放弃,不再勉强?

  一枚红叶随水漂来,搁浅在青苔绿石上,任水冲刷。她起衣袖,俯首掬水,寒意浸人,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深秋时节。

  抬眼向天际张望,紫气时隐时现,不复当年鼎盛,已是气数将尽之势。天意,果然不可违抗吗?即使如师父,如师兄,耗尽毕生,为朝廷鞠躬尽瘁,不惜逆天命为之;即使如她,隐居在此,不问世事,想要借此隔绝原重生与外界的联系,无尽山河,终将易主,这是不争的事实。师父他,可有看见?

  水面忽然有熟悉的人影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收手,不曾想指尖碰触到一旁的红叶,只一下,那片依附在石面上的叶子就被水卷走,无影无踪。

  指尖,凉意甚重,盯着逐波溪水,一时间,她有些怔忡。

  “师父!”

  水面上倒影的面目随水微微漾,浮动不已。回头,看见原重生站在她面前,身后还背负着刚挑回来的柴火和野味。

  “入山了?”光开口,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是。”原重生回答,恭敬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光仔细打量他的神色,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是自己多心了吧?方才心中一闪而过的不安定感,毫无预兆,快得让她都抓不住。

  “师父,若是没有什么事,重生先去备晚膳了。”原重生转身背向她,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她打量他的目光带着揣测,看不清她究竟想要在自己身上找到什么答案。

  自小,他是被这样的目光看惯了的,过去不觉得怎么样,但是现在…

  “重生!”

  树枝上停留的飞鸟被惊起,在两人上方盘旋了一阵展翅飞开。

  “你,可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她的叫声令他备感诧异,吃惊不小。师父,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更何况是这么高的音量。

  “师父,是否要对重生说什么?”拽紧了在双肩扎捆东西的皮绳,原重生重又转过头,问道。

  光的回答,是别过头,不去看他,只是拂了拂衣袖,示意他离开。

  手,和皮绳绞得死紧,勒出累累血痕,他也没有注意。脚抬起来,却又放下来,沉重无比,举步维艰。头一次,他没有听从师父的话,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

  “重生?”他的眼神不对,飘忽不定,犹豫不决。

  “师父…能不能告诉重生,重生的父母到底是如何死的?”他知道自己双亲俱殁、他知道自己是被师父所救、他知道自己在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他知道师父就是他惟一的依靠…原以为自己知道的很多很多,可是现在才发现,他对自己的过往,其实一无所知。

  现在,他想要知道,非常想知道!

  为什么他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来得还这么突然,令她毫无防备?

  “师父,为什么重生只有这七年的记忆,更早的,它们都去了哪里?”本来这些都不重要,师父既然说他失忆,那么,那些恐怖的记忆不要也好。可是突然之间发现,这些他不稀罕的记忆,他不愿意要的过去,也许隐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哪里出了问题,他是如此迫不及待地追问她,不再是那个温厚随和的原重生,转眼之间,变得连她都不熟悉?

  “师父,为什么我没有办法推算自己的命理,没有办法预知自己的将来?”

  是了,师兄说了,他替别人批了命,理所应当,他心存怀疑。刻意在掩藏,存心改变的事实,却在无意间点燃了导火索。

  “师父、师父…”眼中是复杂,他看着她“还有为什么,你会每晚要向我施以念力?”三天了,他每晚装睡,发现她没有间断,总是在夜间来他房中,持续着做同一件事情。

  天空云密布,一派风雨来之势。可笑啊,原以为蒙在鼓里的人是他,没有想到,终究,是她受了愚

  “师父,你回答,回答呀!”他用尽了全力大喊,想要知道,想要了解,哪怕只是她的一言半语,也比此刻尴尬的沉默要好上千百遍。

  “啪!”没有等他说完,眼前已是一阵金星闪烁,火辣辣的疼痛在脸颊上泛滥开来。

  “师父…”捂住肿得老高的面颊,他愕然,侧脸震惊地盯着面前脸色越来越阴冷的她。

  “这一巴掌,是打你的不敬。”光冷冷地开口,刻意忽视原重生不敢置信的面孔“七昀矗易晕识阅悴⑽蘅髑贰D闳粽娑晕倚拇嬉陕牵玫煤埽?a 重生,你现在就可以叛出师门,不认我这个师父1言罢,她拂袖,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br>这番言语,说得毫无婉转的余地。也许,天意如此,她和原重生师徒之间的缘分尽了,既然他已经知晓,已经懂得向她追问,那,证明他,已经不再是她想要的那个原重生了。

  “你现在是否心静?”

  “重生随遇而安,师父到哪里,重生就到哪里。”

  他当初的话,还回在耳边,可是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心如止水的原重生了。灵魂开始騒动,有了虚妄的杂念和凡事的羁绊,眼神明净不再,多了逃避与躲闪。

  七年的时间,果然到头了吗?

  “师父?”

  身后有他嗫嚅的声音,她却不想再去理会。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烦累,看着眼前的溪水,她挥手,示意他离开。

  原重生愣愣地看着光的背影,乌黑长发上的淡黄绢带映入他的眼帘。怀中,有一条相似的绢带,一直都没有机会拿出来送给他,贴在前,灼痛了他此刻本就惶恐不安的心。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声俱厉的师父,以前,即使是生气,气他、恼他、打他,她都表现得极为冷淡,从来都没有说过今天这样的重话。

  他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将来,为什么,这样的问题会引发师父如此之大的反应?

  质问的勇气,因为那一巴掌和她绝情的话语,瞬间消失,了无痕迹。再看了一眼眼前月牙的长袍,背过身,他狠狠地向远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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