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是由姒锦写的穿越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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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御宠医妃  作者:姒锦 书号:28596  时间:2017/7/10  字数:14505 
上一章   第187章 抢男人!    下一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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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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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摸,大概,不超过五章(看具体写作进度——)

  啊哦,等这一个**结束,老十九就现了。

  ------题外话------

  眼看月毓眉梢一动,抱琴停住接下来的话,走近了几步,才欠着身子,贴着她低低耳语了几句。

  “月大姐,我家主子已然心灰意冷,她不图你搭救她,只求你…”“抱琴姑娘,你家主子这是被那小妖给祸害的。如今这般局面,我即便有心,又如何帮她?”

  轻“咳”一声,月毓打断了她,蹙紧眉头,无可奈何的一叹。

  “月大姐,帮帮我家主子吧。上次,上次主子也帮过你呀?”

  抱琴瘪了瘪嘴,猛地往地上一跪。

  “找我何事?”

  月毓端直了,慢坐在椅上,轻瞄她一眼。

  “月大姐,实在对不住您。”抱琴面有窘,捋了捋半的头发,嗫嚅着,“可我家主子如今被了足,泽秋院就我一个丫头…我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月毓蹙着眉头瞄她一眼,“你怎的到这里来找我?眼下宫中是非这样多,你这不是为我找麻烦吗?”

  “月大姐,大事不好了。”

  外屋的小偏厅里,抱琴一个人焦急地走来走去,看见月毓出来,赶紧了上去。

  …

  “娘娘,我出去一下。”

  轻轻“哦”一声,月毓下意识看了贡妃一眼。

  “月毓姑娘,泽秋院的抱琴姑娘来找你。”

  贡妃身子一僵,想到老十九,眼泪登时就下来了。虞姑姑正好打了帘子进来,见状轻咳一声,朝月毓招了招手。

  “娘娘!”月毓喊住了她,“真要这般便宜了她?让爷蒙受羞辱么?他在天有灵,也不能瞑目啊。”

  “有什么法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也未许过老十九,至于旁人要说什么…又哪里堵得住他们的嘴?想当初,我不也是么?”

  贡妃看着灯火跳跃在墙壁上不停变幻的光线,声音幽暗。

  月毓放轻了手,抿了抿,突然一叹,“奴婢早就说过,对夏楚那种女人怜惜不得…娘娘你啊,就是太善良了,饶她一回,她倒好,反倒在那边与夏问秋争宠,闹了多大的笑话,还害得后宫不得安宁,万岁爷都被她气病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就是欺负娘娘您心软,不会怎么样她,所以才这般待你。你看吧,爷的尸骨还未寒,她就要改嫁了。她倒是落一个欢喜嫁人,只苦了娘娘你,夜夜不得安睡,奴婢瞧在心里,真是难受得紧。”

  “那奴婢再给娘娘一会儿。”

  贡妃迟疑着,像是走着神儿,好一会才回答,“头还痛得很。”

  半靠在榻上,她直勾勾看着墙壁发愣,美绝人寰的容颜也抹不掉她的痛处和失落,还有长夜漫漫的孤寂。月毓在她的身边儿为她轻轻按捏着头,声音徐徐低缓,“娘娘,头痛缓解一些没有?”

  柔仪殿里,三更已敲过,贡妃也还未入睡。

  雨幕下的皇城,一处比一处更凄凉。

  …

  …

  夏问秋眼睛一亮。

  月毓?

  “太孙妃。”抱琴扶起她的肩膀,一只手撑着伞,又一只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四处看了看,才小心翼翼的递给她,“奴婢跟着你过来时,碰巧见了柔仪殿的月姐姐。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你有法子帮你报仇。”

  “你好狠的心,你真的不给我一个机会了么?”

  长长的哭泣着,她看着黑色雨幕下的楚茨殿,她一声一声喃喃。

  “绵泽…”

  可独她一人的赵绵泽,却已不在。他在屋子里,抱着另一个女人温存。

  如今,她什么都想放下,只换回一个他来。

  可想要得越多,她失去得越快。

  太傻了!是她自己太傻了。想到前尘往事,她突然间后悔起来。在绵泽宠爱她时,她想要的东西太多,想要做他的正,想要做他的太孙妃,想要做他的皇后娘娘,想要母仪天下,还想要他此生独她一个女人,想要让全天下的女子都嫉妒她之所得。

  她是来报仇的,一定是来报仇的。

  可夏楚却没有死,她又回来了。

  她与绵泽双宿双飞,她享受了世间女子能享到的一些福分。

  她终是狠下心夺走了属于夏楚的一切,把她永远的赶出了京城。

  她不甘心,只有她才能配得上绵泽。

  一朵鲜花怎能在牛粪上?

  她笑得哭了出来,那一,只看一眼,她就爱上了他,想要做他的女人。可惜,那时他已有婚配,还是府上那个愚不可及的七妹夏楚。

  “绵泽…”

  雨地里,一个少年撑着伞朝她走过来,他面容俊气,温文尔雅,一袭白衣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轻轻一笑,齿白红…

  他曾是那样的喜欢她,他为她亲自搭建了鸟笼,为她搜尽各种奇珍异宝,她以为他会永远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可如今,他已不是记忆中那个少年,他成了大晏的储君,而她,也不在是他捧在掌心里的秋儿了。

  她想不通绵泽为何如此绝情…想不通…

  夏问秋软在雨地里,哆嗦着,已然无法回答。

  “太孙妃——”抱琴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儿,替她撑着伞,蹲了下来,“我们回吧。皇太孙先前就说过了…他不想见您。我还听说,陛下拗不过皇太孙,已经对册封七小姐的事松口了。明一早,他两个就要一起去乾清宫拜谢陛下…”

  跌坐在雨地里,夏问秋哭得嗓子哑了,抹着额头上的水,比落汤还要狼狈。

  楚茨殿的门儿,“吱呀”一声关上了。

  “哎”了一声,晴岚没有说完,重重一叹,慢悠悠转身而入。

  “回去吧,你私自离开泽秋院,本就该重责了,一会再惹恼了皇太孙,只怕…”

  夏问秋整个瘫软在地上,身子无力的倒入了雨地里,伞掉在了边上。

  “呜…绵泽…你好狠的心啦…”

  晴岚看着她撒泼,面无表情,叹息了一声,“侧夫人,若我是你,就不在这里喊叫,招男人讨厌了。你这般大的嗓子,不要说楚茨殿,便是整个东宫都能听见了,皇太孙若想见你,怎会不应?”

  “夏楚…你个小人…你出来呀…绵泽啊…”“不,不可能,他爱的是我…我要见他,我要见他…他不会不见我的。”

  “殿下和七小姐已经歇了,侧夫人回吧。”

  好一会儿,门开了,晴岚走了出来,递给她一把伞。

  她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声音穿透了夜空。

  “绵泽…绵泽…快开门,我是秋儿啊…”她像被雷劈中了,疯了一般跑向楚茨殿,拍打着朱漆的大门,什么也顾不上了。

  淅沥的雨丝一直未停,夏问秋穿了一身抱琴的衣裳,偷偷出了泽秋院,一路都没有被人发现。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混入赵绵泽一贯居住的源林书房,值守的小太监却告诉他说,皇太孙去了楚茨殿,并未回来。

  宫里的雨夜,极是冷寂而凄怆。

  “快,为我梳妆,我要去见绵泽…”

  不等抱琴回答,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急匆匆地站起,红着眼睛,像一只慌乱的兔子,原地打着转的走了几圈,猛地一回头,吓了抱琴一跳。

  “绵泽…他怎会这样不念旧情?阖府抄家…”

  夏问秋面如纸片,口中喃喃着,虚软在椅子上,整个身子都在烈颤抖,两片嘴不停哆嗦,没有半点血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抱琴被她摇得煞白着一张脸,深深埋下头,考虑片刻,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太孙妃,奴婢不敢撒谎。今三司会审之后,奴婢特地去打听了。他们说…说魏国公已被下狱。等待,等待秋后问斩…小公爷被革职,魏公国府,阖府抄家。男丁放乌第河,女丁充入教坊司…”

  “怎样了?我爹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夏问秋一惊,抓住她的手,激动得无以复加。

  抱琴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就是,就是魏国公的案子今审结了。”

  夏问秋脸色一变,“到底有何事?”

  “太孙妃,有一件事…奴婢先前不敢禀告,怕您动怒。”

  可是为了自己不悲哀,她仍是把琴教的话,一句一句说了出来。

  看她这般样子,抱琴很是替她悲哀。

  “说吧,何事?”

  夏问秋角掀开,脸上的表情刹那缓和,甚至还带了一抹久违的笑意,她冲抱琴招了招手,亲热地让她过来坐了,这才端正自己的姿态,就好似她真的还是东宫太孙妃一样。

  抱琴双手紧攥着衣角,紧张不已,“太孙妃。”

  “抱琴,你叫我什么?”

  听得这个称呼,夏问秋身子一僵,泣着,似是安静下来。

  “太孙妃…”

  推开内室厚重的门,她慢地走了进去。

  抱琴摇了摇头,拿着方子随意地在砚台下,并不去拣药。

  这个太医擅长内科杂症,在太医院里算是拔尖的人,人也长得俊俏,宫里娘娘们都喜欢找他看诊,他以前也是常来东宫的。可自从两年前他大病一场,已是好久不来了。今一见,好像与两年前,却是变了一个样子?

  看着顾太医萧瑟的背影,抱琴忡怔了片刻。

  …

  他已不再是她的心病了。

  可当他侧身在旁向她请安时,她却未帘子,一句话都无。

  马车上的女人,便是他两年来的心病。

  说话间,他恍惚看见了今入宫时,在东华门门口见到的那一辆定安侯府的马车。

  顾怀面色凝重,“心病还需心药医。”说到此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事,出一抹苦笑来,“世上再好的方子,治得了表,也理不顺心。”

  “这方子,有效吗?”抱琴问。

  “抱琴姑娘,为侧夫人煎了喝着吧。”

  顾怀与抱琴对视一眼,终是慢慢退了出去,坐在椅子上,开了一副宁神顺气的方子,递与了抱琴。

  夏问秋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失心疯一般,没有半点正常情绪。

  “滚啊,我没病,我没有病…他为什么不来,他为什么不来啊?绵泽…”

  “侧夫人,下官是奉皇太孙之命,前来为侧夫人看诊的。”

  “你是谁?滚!”夏问秋狰狞抬头,咬着牙,恶狠狠看着顾怀,“你滚,马上给我滚出去。让赵绵泽来见我,让他来见我…”

  他轻叹着放下药箱,一步步走近,“侧夫人,您先息怒…”

  可如今一见,她眼睛浮肿,面色憔悴,那精心修饰过的脸,被泪水一冲,花里胡哨的看上去极是滑稽,样子何异于冷宫妃嫔?

  顾怀拎着药箱,亦是惶惑。他以前见到的夏问秋,何等的风光体面。无论走到何处,都令人生羡。不说东宫,即便宫里的娘娘,有哪一个不感慨她的命好?皇太孙身份尊贵,身边还只有她一个女人,就单凭这一点,足够他傲视后宫女人了。

  “顾太医,你看…”

  抱琴见她只哭不扎了,求助地看向身边年轻俊朗的顾怀。

  “绵泽…绵泽,你怎能这样狠心。”

  夏问秋仿佛魔怔一般,嘴里喃喃地骂着,不停诅咒着夏楚,那颤抖的声音,仿若一个濒临绝境的女鬼,无能地祈求着世上本无的鬼神,凄怆地无奈,回在冷寂的空气中,直到她终于用尽了力气,这才着气瘫软下来,半趴在那张美人榻上,呜咽着哭了出来。

  “侧夫人…”抱琴想要上前阻止,又不敢。

  “我扎死你,扎死你个小人,让你抢我男人,让你发…”

  一下,又一下,她一边扎一边骂,模样极是凶狠。

  颤着声低吼着,她胡乱地哭喊着扯掉了头上的珠花,又猛地一把扯出一簪子来,披散着头发,赤红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扎向身边的一个苏绣软枕。

  “小人!夏楚这个小人…抢我男人…这个不要脸的货…”

  夏问秋眼眶一红,怔了一瞬,嘴皮颤抖了起来。

  抱琴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把袖子里的木梳递上去,顺便着嗓子把楚茨殿门口的发生的事情据实告之,然后讷讷道:“殿下还说,木梳给了你,你就好生收着,养着病…好好足反省,不许出此一步。”

  “你没把我交给你的木梳带给他?”

  看她的表情,夏问秋登时灰败了脸色,却仍是不死心。

  抱琴咬了咬,“奴婢说了。”

  夏问秋心里生恨,“你没有告诉他我病得很重?”

  抱琴红着眼,委屈地嘟了嘟嘴,“在,在七小姐那里。”

  面色一白,她急急地问:“抱琴,殿下呢?”

  泽秋院里,夏问秋看着抱琴带回一个太医来,只觉今夜刻意穿的一身华服,头的珠钗,还有雍容妩媚的打扮都成了一场笑话。

  …

  …

  “他若是明就要杀我,你怎办?”

  微微弯了弯,夏初七突然安静下来。

  赵绵泽赤红的眸子,有一丝迷茫,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声音喑哑,“小七,你无须害怕,宫中虽险,但我定会护你,谁也不能伤你。包括…”迟疑一下,他坚定了声音,“我皇爷爷,他也不能。”

  “你是想我死在这里?”

  夏初七抬手制止住他,撑着他的下巴,声音骤冷。

  “小七…让我抱一抱,就抱一抱。”他息着,双臂往紧了一收,夏初七气闷不已,用力去推他,他却仍是不放,似是压抑了许久,紧紧抱住她,突然低下头,便要落下来。

  夏初七角一冷,“行了,不愿说作罢,反正我也不想听,与你有关的,我都不想听。放开我。”

  从头再来,世上哪有那么多从头再来?

  “我想起来了,你都记不得了。”赵绵泽注视着她点漆一般晶亮的眸,微微一叹,“这样也好,不记得我便不提了,我们从头再来。”

  夏初七停止挣扎,纳闷地看他。

  “我的行为不检点?”

  “我知。可是,若非这些年的变故,我两个早就成亲了,不会等到如今,更不会生出这许多的波澜,更不会有赵樽…夏楚,以前是我错过了你,但我虽有错,你也有。若非你的…行为不检点,我也不会把你想得那般不堪,以至于…错过这些年。”

  “…我只想离开。不稀罕你的名分。”

  “那不一样,明一定成。”

  “你不是请过旨了?”

  “请旨赐婚。”

  “做什么?”

  苦笑一声,他眉眼全是无奈,情绪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坚毅,一横心,他扯她过来,重重带入怀里,语气带着浓郁的酒气,低低道,“小七,明我便领你去乾清宫…”

  不对,她不是不傻了,而是她的傻,再不是为他。

  可眼下,他是多希望她再傻那么一回。

  那时他觉得她很傻,简直如一处可取。

  可她却又丝毫不像夏楚。她若是夏楚,怎会如此不顾他的心情?在他记忆里的夏楚,无一事不以他为先,他若是肯多看她一眼,她都会欢喜万分。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而今,她讽刺他,恼恨他,还一门心思想要离开他?他怎能让她如愿。

  面前的女子是夏楚,一眉一眼,无一处不是。

  赵绵泽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她眸光深邃无波。

  “狠话谁不会说?皇太孙说得这样响亮,那你倒是做给我看啊?有本事,明就让皇帝下旨,册封我为太孙妃。不然,你就像一个男人,大度点放我离开。”

  他指间的力度加重,捏得夏初七手指生痛。她从来不知,赵绵泽这种在她眼里手无缚之力的斯文人,力气竟然也会这样大,她一时半会竟是挣脱不开,不由翘起角,略带恼意的嘲

  “你的男人,只能是我。从前是,将来也是。”

  “什么现实?”夏初七凉笑着抬头。

  “小七,不管你有多恨。他死了,就是死了。你认清现实吧。”

  “可我,并不如想象中的快活。”他打断了她的话,突然优雅地起身走了过来,将她一只死死揪在桌沿的手抓了过来,死死握在掌中,一字一句说得极是淡薄。

  夏初七突地一怒,“你…”“我想,我是应当感到快活的。”

  微微抿,赵绵泽平静地看着她眸中的恼意。

  “他死了,你很快活,对吧?”

  夏初七心里的恨意突然上头,冲口讽刺一句。

  “不为什么。小七,你应当往前看。一直恋恋不忘过往,只会让你自己更加难受,而人死,不能复生。”他表情极是淡然,可说起一个“死”字,竟也没有丝毫的民样。

  “为什么不可以提?”是害死了赵樽,他心虚?夏初七凉凉一笑。

  “可以不在我面前提他吗?”

  几乎是突然的,嫉意便涌上了心头。

  这一抹笑,在赵绵泽的眼里,恍如隔世…这些,原本都是属于他的。

  “是呀,跟了他那样久,再笨的人,也会聪明几分。”她轻轻一笑,似是在追忆赵樽,出一抹离的甜美笑容。

  “小七,你到底是与往常不同了。”赵绵泽语气缓和,话中却暗藏机锋。

  静默片刻,她微微一笑,“你不必怀疑我的居心,我只是与你分析一下情况罢了。你如今陷入僵局,关键点,只在陛下一人,与朝中的臣工都无相干,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看眼色行事的墙头草而已。”

  在她算计他的同时,不敢说他有没有在算计着她。

  看他目光深沉,夏初七心里一窒,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认识这样久,也是这几天她才发现,赵绵泽此人的城府,比她想象中的深了许多。

  而她…才是他真正的未知。

  这两点他比谁都清楚。只在早晚而已,并不难解决。

  皇帝故意扼制他的原因,则是在于她。

  朝堂事务令他腹背受敌的原因,在于乾清宫里的皇帝。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眸中一贯的温润之随即被一抹凉意取代,视线变得复杂而幽深。他不知她是有意避开话头,还是心思根本就没在他的身上。心里虽有一阵堵闷,却也不便多说,更不好告诉她,比起心眼前看似一团糟的朝中大事,他更搞心的事情——正是她。

  赵绵泽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回答的是上一句。

  “或许我可以帮你。”她突然说。

  他再次一笑,目光烁烁,“小七,我们从头再来,可好?”

  夏初七目光微微一眯,并不答话。

  停顿了一会,他深深瞥她一眼,“至于如今朝堂的僵局,我虽骑虎难下,担了一个监国之名,却干不了监国之事。但不会太久,你给我时间,我自会解决。”

  忽地轻笑一声,他再一次抓住她的手,“小七,这没有关系。前几年是我们错过了。当然,最主要是我的荒诞,还有自以为是。若不然,你又怎会寄情于他…”

  可她既然能如此坦诚的与他心,于他而言,这便是好事情。

  她若是告诉他,她已然不恋十九叔了,他一定难以相信。

  她的话,他并无意外。除此,甚至还有惊喜。

  听她突然这样说,赵绵泽喉结微微一滚。

  “这些日子,你待我极好,已经为我做许多事情了,我很感激你。不瞒你说,我原本对你是有怨恨的,可如今看你与我叔父还有朝中的牛鬼蛇神斗法…我也心累得紧。我不想你为我冒这样的险。因为我的心里,如今仍是装着他。你为我做再多也是无用,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思考了一阵,她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看了看他淡然的脸,她发现,这个男人看似温和有礼,待人斯文,但是在公事和私事上却拎得极清。

  果然,她的身边有他安的人手。那他到底知道多少?

  夏初七心里微微一惊。

  考虑了片刻,再出口时,他的声音低了许多,“你无须害怕,这宫中到处都有我的人…你的身边也有,可保你安全。”

  赵绵泽又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夏初七微微一笑,“我给你时间,陛下他老人家,恐怕不会给我时间了。”

  “小七,再给我一点时间。”

  屋外的雨点“沙沙”作响,被夜风送到窗棂上,那细密的敲击,在安静的屋子里,入耳格外清晰。灯光昏黄一片,二人目光对视,隔了好一会儿,赵绵泽才掀了掀

  赵绵泽沉默了。

  “天大地大,哪里都比皇宫安生自在。”

  “你想去哪?”

  夏初七盯着他的眼,一眨不眨,言词极是恳切,“所以,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若是有心,劳驾放我出宫。”

  “所以呢?”

  赵绵泽似乎并不意外,嘴角勾出一抹薄薄的浅笑。

  着他极富悉力的目光,夏初七弯了弯,忽然怅惘一叹,坐正了身子,直直盯着他看,“好吧,既然你没有发现我这般示弱,是为了百般讨好你,那我便直说了。皇太孙殿下,如今我在宫中的身份极为尴尬,朝文武当我是祸水,贡妃恨我入骨,陛下更是对我心生嫌隙,我真的很害怕,哪一睡下去了,就醒不过来。”

  “我不知。”赵绵泽眸底波光闪过,握杯的手紧了紧。

  “你应当已经猜到了吧?”夏初七角微勾。

  “你今找我来,到底有何事相商?”

  她看着他喝酒,只面上带笑,却不言语。赵绵泽目光一凝,眉头倏地一蹙。

  赵绵泽浅酌小饮,样子极是优雅。

  若不是肚子里小十九,即便是毒,她也愿意喝下的。因为那是赵樽的味道。

  她是多么怀念这种味道。

  她深深地了一口,突然很想喝一口。

  这香醇之气,夏初七从未在别处闻过。

  茯百酒的滋味儿别样,气息也极是独特,那香气并不浓郁,清幽得若有似无,不仔细闻像是不觉,可一旦入鼻却极是醉人。

  夏初七笑得角扬起,灿若云霞。

  “好。”

  “酒都开了,不喝掉,岂不是浪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看似没有情绪,但眉目间分明有些生气了。赵绵泽手指微微一僵,叹一声,把她要拿走的酒壶抓了过来,杵在桌上。

  “好吧…你即是不喜,那算了,算我自讨没趣。”

  夏初七眉目沉下,状若无意的为他盛了一碗汤,把酒壶拿了起来。

  “你若是喜欢喝酒,等你的伤大好了,我为你找些好酒来。这酒,不要喝了。”

  赵绵泽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皱了皱眉。

  夏初七微微一笑,“那有什么,酒而已。人有高低贵之分,酒这东西,难道也有?再说,我们偷偷喝了,陛下能知道?”

  赵绵泽手指在酒杯上转着,突地失笑,“你即知它是茯百酒,想来也知道,这酒是陛下专为晋王酿造的,旁人不能喝。即便是我,也不成。”

  “怎的,你不喜欢喝?”她问。

  赵绵泽斜睨着她,久久无言。

  “今儿白里菁华来过。”夏初七没有看他,神色并无异样,角的笑意未绝,“我前两差人给她捎了信,拜托她夫婿去了一趟晋王府,替我拿来的,府里边存了好些。呵,我好久没有喝过,有些想念这味道。”

  “你哪里得来的?”

  赵绵泽眉头狠狠一跳,好半晌儿才吐出一口话。

  夏初七眉梢一扬,笑眯眯看他,“是啊,很好喝呢。这酒名叫茯百。”

  轻轻赞了一声,他突地奇道,“这酒我竟是未喝过,很是香醇。”

  “好酒!”

  赵绵泽确实有这个意思,但这句话他却不好说出来,见她毫无介蒂的笑着,若是不以为意,他窘了窘,为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没再言语,端起酒杯,大袖一遮,悉数灌入喉间。

  “无事献殷勤,非即盗?”夏初七笑着接了过来。

  说着,她拿过酒杯来便要往自己的嘴里灌,赵绵泽却飞快地拦住了她,从她手上夺过酒杯来,“你伤未痊愈,喝不得酒。”见她抿笑不语,他只好解释,“我并非这意思,只是你…”“殿下是怕我下药?不好意思,我不懂宫中规矩,逾越了。”

  夏初七角一翘,笑着眯了眯眼,恍然大悟一般,拿过他面前的酒杯来。

  赵绵泽未动声,黑眸半眯,瞥着她不吭声。

  夏初七笑着为他斟了酒杯,语气轻和道:“殿下,今我借花献佛,请你吃饭,不要介怀。”

  菜式不算丰富,几个家常小炒,一盘水果,一碟糕点,另外有一个白阖玉的酒壶。

  楚茨殿的厨子速度很快,不多一会,梅子和晴岚来摆桌了。

  二人相对而坐,她浅浅一笑,却久久无言。

  不多一会,她又回来了。

  她施施然从他身边走去。

  赵绵泽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虽有不舍,却没有勉强,温雅地笑了笑,放开她的手,端起桌上砌好的茶水,轻轻抿一口,恢复了淡然。

  门口就站在丫头,哪里需要她去?

  “殿下先坐着,我去吩咐灶上,做几样小菜来,我们边吃边说?”

  如果不是被他捏着手,她又怎会觉得冷?夏初七角扬了扬,赶紧缩了缩手。

  “没事儿,我不冷。”

  “寒料峭,坐在窗口风又大,你该多加件衣裳。”

  她指尖很凉,触上去竟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热,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缩开。他吃了一惊,飞快将她的手纳入掌中暖了暖,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怜惜。

  “小七…”

  寂静无声的沉默片刻,他情不自地伸手过去,握紧她的手。

  虽然彼此错过了几年,但他们将来还有长长的时间。

  庆幸他终究还是找回了她。

  腔莫名一堵,他突地有些庆幸。

  不怪,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稀罕,不怪,只因她有比怪更深的情绪——恨。可她悠然自得的话,赵绵泽听来感受却并非如此。她今的笑容太多,久违得仿佛隔了好几年的时空,再一次温情脉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竟像极了当初那个狂热爱恋他的小姑娘。

  夏初七莞尔看他,淡淡道:“我从未怪过你。”

  “我原本该早些过来瞧你的。”他坐在她的对面,瞥了一眼她端着茶盏的青葱手指,心里微微一,见她不说话,在这安静得过分的气息里,他的声音,多出一丝无奈的叹息来,“可这几太忙,本该办成的事情,一样也未办好。就连该给你的名分,也没有做到,自觉不好见你。”

  “好多了。”夏初七乐得配合。

  “你的伤好没好彻底?”

  看她不在意的样子,赵绵泽眉梢一扬,只好无话找话。

  “哦?那殿下应当先去看她才对。”

  赵绵泽垂下眼眸,像是解释,似有尴尬。

  “先前是秋儿病了,我这才准备去一趟。”

  夏初七懒洋洋坐在窗前看雨,见赵绵泽急匆匆入屋,只叫晴岚拿一张大绒巾来,为他擦拭雨丝润的头发。自己则是一动不动,浅抿着,靥靥带笑,样子极是好看,却并不与他说一句话。

  …

  …

  她也知道,她的主子,这一回也是真完了。

  “殿下——”抱琴也唤了一声,其声却微。

  他想,他的主子,这一回是真完了。

  感慨地垂下了双手,他看了抱琴一眼,无奈的撇了撇嘴。

  何承安轻轻应一声“是”看着那一乘肩辇加快速度往楚茨殿而去,而肩辇上的人,俊朗的脸上是一抹懊悔不已的样子。

  赵绵泽眉头狠蹙,终是叹了一口气,瞥了抱琴一眼,吩咐他道:“你领抱琴去太医院,找一个好点太医去瞧瞧她。就说,本宫不过去了,好好足反省吧。”

  “主子…我们去哪儿?”何承安见他僵硬着,头痛的请示。

  “小七…”

  他看到那一道纤瘦的背影跨过了门槛,心里倏地一痛。

  猛地回过头,那人已转身。

  在斑驳的旧时光里,那个粉嘟嘟的小姑娘,嘟着一张粉嘟嘟的嘴,也曾这般对他说过。可那个时候的他,为何对她那样的厌恶、心烦,乃至恨不得永远也不要见到那张脸?一想到要被迫娶她为,心口就堵死了。而此刻,他竟是时时都想见到那张脸。

  “绵泽,我是怕你淋了雨,这才撑伞来找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最多下回我不来了。”

  恍惚间,一个来自旧时光里的声音,也响在了他的脑海。

  她竟是怕他淋了雨,特地撑伞出来接他?

  一阵狂喜几乎淹没了他的心脏。

  赵绵泽脊背一僵。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原想这下了雨,怕殿下淋着,赶紧撑了伞出来…呵,殿下这是要走了么?”

  门口,一道女子清丽婉转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了三分嘲讽,七分漫不经心。

  抬着赵绵泽的肩辇调头没走几步,楚茨殿的朱漆大门就开了。

  何承安一怔,点点头,“是,主子。”

  “去告诉七小姐,我晚一点再过来。”

  轻轻“嗯”一声,他强着心里的烦躁,吩咐道。

  何承安低低的喊声,收回了他的神思。

  “主子?”

  他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楚茨殿,一时两难。

  可是,小七…

  他原本是想着,她这几年被他惯得不成样子了,太胡作非为,胆大包天了,是得给她一些教训。而且,再怎么着,也得等这件事情平息下来才能去看她。可如今见抱琴的样子,再看到这把承载了二人过去情分的木梳,他突然心生不忍。秋儿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如今受罪,估计也是难熬。到底夫一场,去看看她,也是应当的。

  更何况秋儿还救过他的命?

  说来,夏问秋对夏楚所做的种种,他是怨恨她的。可到底相处了那样久,不要说是一个女人,即便是一只阿猫阿狗也会生出情分来。

  这几泽秋院那边发生的事,虽然他并不去关注,但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情。

  接过梳子,他目光有刹那的凝重。

  他记他回答,会。

  那个晚上,红烛喜燃,她躺在他的怀里,问他可会一辈子待她好。

  木梳是当年赵绵泽亲手雕刻了送给夏问秋的定情之物。房之夜时,她娇羞地告诉过他,她出嫁那一,母亲为她梳头,便用的这把梳子。母亲一边梳一边笑说:“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堂”

  那是一把沉香木的木梳,整体呈半月弧形状,一面梳柄雕刻戏水鸳鸯,一面梳柄雕刻并蒂荷花,保存极好,尚未接过,似乎就带了一抹沉香的味道。

  抱琴说着,从紧攥的手心里,拿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来。

  抱琴眼皮跳了跳,咬着下,“噗通”一声跪在的雨地上,重重朝他叩了一个头,“殿下,侧夫人这恐怕是心病,她念着你…吃了汤药也不见得能好,还有…侧夫人她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去,差个太医去瞧瞧。”

  眼看抱琴瞬间白了脸,他心里一叹,微微斜眼,看向脊背得笔直的何承安。

  赵绵泽鼻翼一拢,眉头微微一动,“找本宫有何用?本宫又不是太医。”

  “何公公,奴婢…错了…”抱琴福身请了安,躬着身子仍在气不已,像是急匆匆赶来的样子,接着又急急忙忙的回禀道:“殿下,太孙妃她…不不,奴婢习惯了。殿下恕罪…是侧夫人病了。这两茶饭不思,整唤着殿下的名字,请殿下过去…瞧一瞧她吧。”

  “抱琴姑娘,宫里不比别处,乍乍呼呼的,成何体统?”

  一行数人的杏黄肩辇背后,一个身着黄宫装的小宫女冒着细雨飞快地跑了过来。何承安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泽秋院里侍候夏问秋的抱琴,偷瞥一眼赵绵泽的表情,并未阻挡,只怪气地喝斥。

  “皇太孙殿下,殿下,奴婢有急事——”

  算起来,有六七未见她了,他突觉身子紧绷,急迫得紧。

  赵绵泽微阖的眸子抬起,呼吸微微一紧。

  不多一会,楚茨殿在望了。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不声不响就儿女情长了?

  往常他与太孙妃好时,也从未见过他这般小意讨好。

  何承安时不时瞄着他,瞧得心痛不已。

  赵绵泽微微抿着,似乎并未感知外面的世界,那眉眼间的浅浅笑意,像极一个前去初会情人的二十岁少年儿郎,哪里还有平素端着的储君架子?

  半道上,几道“轰轰”的雷声响过,闷了几天的小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何承安是个会来事儿的,早已准备好,赶紧撑上了伞盖,尖着嗓子吆喝抬辇的侍卫步子快一些。

  沐浴更衣用去半个时辰,他吁了一口气,神清气地坐上肩辇,一路往楚茨殿而去。

  不可否认,他待夏问秋极好。他曾经也以为,那便是世间的男女情爱了。他是喜欢过她的,在他娇温良,楚楚可人的时候。可如今想来,那样的日子,其实亦如一池死水,看着平静无波,其实从来就没有半点激动的情绪。几年的日子加起来,也无这一刻那般的澎湃,无这一刻那般的紧张。

  赵绵泽此时方知,对于心底在意的女人,就会特别在意自身形象,也会在乎在她的心里到底体面还是不体面。说来他与夏问秋相处这些年,看上去恩爱甜蜜,但他成里有何承安打点着,虽皇家贵胄的风雅致、衣冠楚楚自是不必说,他却真真儿从未在意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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