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是由单飞雪写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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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真心话  作者:单飞雪 书号:21288  时间:2017/6/15  字数:12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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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过去,古骏逸高三,长得又高又壮,成绩优异,但情孤僻。童希高一,成绩平平,她开朗合群,和同学处得很好。

  她喜欢找古骏逸一起回家,每次放学钟声一响,她拎了书包就去找他,古骏逸的同学爱亏她嘘她,几个臭男生会高声嚷…“阿古,你的小女友来了!”

  童希爱问古骏逸问题,他什么都懂,她崇拜他。他们散步回家,走在山坡路上。古骏逸帮她背书包,天气冷,山径起雾。

  希问:“古骏逸,为什么会有雾?”

  “这里靠山,空气水分多,遇上温差不同,风一吹就起雾。”

  经过盛放的向葵,希又问:“古骏逸,为什么向葵总向着太阳开?”

  “因为花盘茎部,有种叫植物生长素的东西,这物质一遇到光的照,就跑到背光处躲,刺细胞生长,加速分裂,所以…”

  “听不懂。”

  “总归一句,它有向旋光。”

  “古骏逸,为什么萧雅雯喜欢你?”

  迸骏逸停步,侧首看她。“你听谁说的?”萧雅雯和他同班,写过几封情书,都被他扔掉。

  希振振有词:“萧雅雯跟苗筱栗说,苗筱栗跟她表妹王素娟说,王素娟和我同班就跟我说,她说萧雅雯要当你的女朋友,警告我,你会被她抢走!”

  迸骏逸赏她白眼,迈步走。

  希追上去问:“喂,是不是真的?她喜欢你?”

  迸骏逸冷哼一声。

  “哼什么哼?”希扯他衣角。

  “女生真无聊。”古骏逸摇头笑。

  “喂,你去跟她说,说你有女朋友,叫她别作梦了!”

  “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古骏逸!”童希踢他,这时,天空飘雨。

  “走快点。”古骏逸拽住她奔跑。

  “慢点…慢一点!”希边跑边嚷,笑得很开心。

  雨越来越大,他们躲进土地公庙。天空黑鸦鸦地,雨势很大,打得树梢啪啪响。

  童希研究起庙旁的大榕树,忽然问道:“古骏逸,有没有小刀?”

  “干么?”

  “快,把我的名字刻在树上。”

  “你要干么?”

  “快啦!”

  “有什么好处?”

  “喂,帮女朋友做事还要好处啊?”希朝他甜甜地笑。

  迸骏逸听了只是干笑几声。

  希用书包打他。“快点!那不然等一下我请你喝可乐?”

  唉,真麻烦。古骏逸打开书包取出瑞士刀,他力气大,很快在树身刻好希两字,凿痕工整。

  希看了很满意,摸了又摸,然后伸手道:“好了,刀子给我。”

  “又干么?”

  希抢了刀子,趴在树上,在希两字下刻了一串小字,刻完问古骏逸:“你觉得怎样?”

  “觉得很白痴。”

  她在“希”两字下边,刻着…是古骏逸的女朋友。

  “如果萧雅雯再黏着你,你带她来看,告诉她我是你的女朋友。”

  “她会问是谁刻的?那么丑。”古骏逸笑她。

  雨势小了,拿了两人的书包,古骏逸牵住她的手。“走吧。”

  希担心地问:“古骏逸,等树长高到看不见这些字,要多久?”

  “放心,除非有人把树砍了。”

  “可是它会长高啊!”“树是从树梢往天空长,那些字的高度又不会变。十年、二十年,还是可以看见你丑巴巴的字。”

  回到希家,希却找不到钥匙。

  “又忘在哪了?”古骏逸叹气。数不清第几次了,她真迷糊。

  迸骏逸陪她往回走,问一路上停过的商店,最后,古骏逸找锁匠开门。

  回家后,古骏逸训她:“为什么老是忘东忘西?”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你没大脑。”他敲她的头。

  “很痛欸。”希瘪嘴。“我明明都有收好啊,奇怪了。”

  “你多要一副钥匙,问你妈,可不可以放我这里。”

  “对,这样以后就不怕了。”她挽住他的手臂,撒娇:“唉,还是你聪明。”

  “别只会夸我聪明,你太懒散了,天天心不在焉的,上次还把书包忘在学校,害我还爬墙去帮你拿。”

  希嘀咕着:“爸在就好了,我记得念幼儿园时,都是我爸帮我准备东西。”

  “你太依赖了。”古骏逸脸色一沉。

  希倒在沙发,手掩着脸,沮丧了。“古骏逸,我觉得我爸不会回来了。”

  迸骏逸进厨房,一会儿,端了烤吐司出来,放在桌上。吐司一片草莓,一片花生;她爱吃草莓,他爱吃花生。

  “喂,起来。”见她还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他走过去拉起她,推她到桌前坐下。

  希泪眼汪汪的,没吃吐司。

  “又哭?有什么好哭?”古骏逸她的头说:“希,你还有妈妈。”

  希看他一眼,是啊,他连妈都没有呢!她不敢抱怨了,振作精神,拿吐司吃。

  希问他:“喂,你老实说,萧雅雯漂亮还是我漂亮?”

  “嗟!”古骏逸两三口吃掉吐司,拿盘子进厨房洗。

  “你说嘛,我很好奇欸。”希狼虎咽掉吐司,跟进去。

  迸骏逸扭开水龙头洗盘子。“我本来要跟你说件事,不过…我看还是别说好了。”

  “什么事?”

  “不说了。”

  “你快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我是好事。”

  “对你是好事,那对我也是好事,你说,让我也高兴啊!”迸骏逸摇头,笑道:“不,我知道我说了你会怎样。”

  “会怎样?”

  “会尖叫。”

  “为什么尖叫?我干么尖叫?到底什么事?”这会让人更想知道了。

  迸骏逸转身,看着她。“那你听清楚了。”

  “嗯。”“明天起,放学后不跟你回家了。”

  “为什么?”

  “我要去打工。”

  “去哪打工?”

  “投顾公司。”

  “什么?哪的投顾公司?做什么的?”

  “萧雅雯她爸开的公司,她爸想请人帮忙,所以…”

  果然,话还没说完,童希尖叫…

  “啊…你别去!”

  迸骏逸试着好好跟希解释,他想跟萧雅雯的父亲学习怎么投资理财,还计划将来要考执照,这些需要工作经验。

  希听不进去。“你是学生,学生的本分就是上课念书,工作和考执照是毕业后的事。”

  “我没家世背景,需要比别人更早起步,我想赚钱,将来上大学也要用钱。”

  “我叫我妈帮你。”

  “我要靠自己。”

  “我妈喜欢你,我们像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楚哦…”“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古骏逸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你不懂!”希懊恼,大声骂他:“萧雅雯她是故意的,她喜欢你,所以才找你去…”

  “我回去了。”古骏逸转身走。

  “喂,”希追过去,拉住他的手。“那以后呢?我自己回家?自己去吃晚饭?我一个人啊?”

  迸骏逸回身说:“童希,你又不是我的责任。”

  希松手,泪盈于睫,她后退一步,低着头,不吭声了。

  看希难过得白着脸,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古骏逸张嘴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转身离开。

  **

  回到家后童希坐在沙发,拿出英文课本,默背明天考的英文单字。她无法专心,一直听见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课本里都是古骏逸画的重点,他总是耐心一遍、两遍教她正确的发音,总是静静地陪她做家务,跟她去买用品,直到夜深才离开,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但今天他说…“你又不是我的责任!”

  课本的铅字起了皱纹,被眼泪浸。门铃响,希抹抹脸,去开门。隔着铁门,古骏逸站在门外。

  “你妈回来没?”

  希摇头,抹眼泪。“我以为你回去了。”开门,让他进来。

  “我去买面。”他没好口气,经过她身旁,丢下一句:“过来吃。”

  餐桌前,古骏逸大口吃面,童希坐在他旁边,一边掉泪一边小口小口吃面。

  迸骏逸看她的泪全掉进碗里了,他绷着脸,觉得口很闷。刚刚他是说得太过分了,他不道歉,可又没办法就这样撇下她回去。唉,真讨厌,讨厌这种黏腻的感觉。

  他硬着心说“你又不是我的责任”话说得决绝,但负气走后,心却牵肠挂肚的。就知道,她会哭;就知道她没用,好象很需要他来保护。

  现在他回来了,她还哭,真是的。古骏逸撇了筷子,凶她:“不要哭了,不准哭!”

  希哽咽,嘴里嚼面,泪还是一直掉。她怯怯地说:“你…你以后别再说那么残忍的话,好不好?我很难过…”

  “那你以后就不要说蠢话。”古骏逸拾起筷子吃面,随口道:“我不喜欢萧雅雯。”

  希拿面纸,擤鼻涕,觑着他问:“可是如果她一直你呢?”

  “你比她可爱。”古骏逸帮她挟了一颗卤蛋。

  希笑了,用力擤鼻涕。

  “脏死了,你在包水饺啊?”古骏逸皱眉。

  希噗哧笑出来,他也笑了。

  晚上黄美君回来后,童希跟母亲抱怨萧雅雯的事。

  “妈,不然你让古骏逸去你那打工。”希开口求母亲。

  黄美君戴着眼镜,手里夹烟,一边抖脚一边作帐。

  “古骏逸是要去学东西,他跟着妈能学什么?卖衣服?妈看得出那小子有出息,他个性稳重,很有远见,将来不得了,你别管他。”

  “他去打工,我很寂寞。”童希帮母亲核对帐单。

  “你几岁了?拜托,又不是小孩,什么寂寞寂寞,羞不羞啊!”“妈,我们找人把客厅敲掉,隔成两间,好不好?”希突发奇想。

  “干么?”

  “让古骏逸搬来跟我们住!”

  黄美君叹息,按熄香烟,挽住女儿的手,看着她说:“喏,妈现在说的你要听好…人呢,有两只脚,脚会走会跑,旁人是拦不住的。不过只要他的心在,不管去多远都会回来,你拚命留他的人,不如留他的心。”

  希问:“那只要他的心在,不管去多远都会回来?”

  “是。”

  “那爸爸呢?他的心呢?”

  黄美君脸色一沉,推开希“去睡,跟你说也没用。”又点烟,苦闷哪!

  **

  迸骏逸骗人,萧雅雯比她可爱。

  萧雅雯长发黑亮,两耳夹着红色发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睫长而鬈翘,身上穿的校服是订制的,很合身,穿在她身上好好看。

  萧雅雯和她的死苗筱栗来找希说话,引起一番騒动,尤其是男孩子更是鼓噪得厉害。萧雅雯以学姊身分,叫希到楼梯间说话。

  “喂,以后放学不要到我们班上找古骏逸,知道吗?”

  “我们是你的学姊,你最好听话。”苗筱栗在旁帮腔,但她讲话轻轻柔柔,很难达到恐吓效果。

  “学校又不是你开的,我高兴找他,你管不着。”希理直气壮地说。

  萧雅雯说:“你去照镜子,又矮又胖,和古骏逸不配。”古骏逸高大英俊,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胖才可爱!胖的人通常很有福气,你懂不懂?”希握拳反击。

  萧雅雯愣住,随即笑了。“对,你可爱,可爱得像只你猪。”说完和苗筱栗两人大笑。

  希气得头昏,萧雅雯拨拨长发,希闻到香气,她希望萧雅雯不要常在古骏逸面前拨头发。

  萧雅雯说:“你知道古骏逸要到我爸公司打工吧?”

  “当然,他什么都跟我说。”希抬高下巴。“他问我可不可以去,我说…好吧,打工是好事,你可以去…”

  萧雅雯怔住,和好友苗筱栗对望一眼,轰地大笑,笑得希尴尬。

  “童希,我喜欢古骏逸。”雅雯直接承认。

  “萧雅雯,古骏逸喜欢我!”希应答敏捷。

  萧雅雯喔一声,斜眼看她。“是你着他吧?一天到晚跑到我们班来,古骏逸、古骏逸的嚷,丢不丢脸!我问过他,你是不是他女朋友,他说…”萧雅雯故意顿了顿。

  “他说什么?”希急得嚷。

  “他说他不想女朋友。”

  “对对对,因为已经有我。”希点点头。

  萧雅雯和筱栗登时觉得乌鸦在头上飞,童希真臭美啊!

  “古骏逸长得又高又帅,大家说我们很配。我爸疼我,是我求我爸,让他来我家公司打工。对了,听说古骏逸住在他叔叔家,我家房间多,我爸会提供宿舍给他住,以后我们天天一起上下学。”萧雅雯再接再厉,重创希的自信。

  希咬牙道:“你话真多,说完没有?”讨厌,有完没完,有钱了不起啊,跩什么!

  萧雅雯又在头发了,一副自己多人的恶心样。

  “学妹,识相点,以后别他。我知道你喜欢他,为了怕你看我们太好会伤心,现在放弃比较好。”

  真嚣张!希气疯了。“你才伤心,古骏逸对你没兴趣,他说我比你可爱!”

  “是,他为什么不说你比我美?”萧雅雯冷笑。“因为你胖,只好说你可爱。”

  再说下去,童希怕自己会吐血,她转身回教室,桌上的便当拿给隔壁的男同学。“张大群,便当请你。”气死了,她要减吧!

  到了下午,希饿到两眼昏花,老师讲课,听得迷糊,英文小考,抱了鸭蛋。放学钟声响起,倒是马上精神一振,抓了书包拔腿冲,冲去找古骏逸。

  在楼梯间希和正要下楼的古骏逸差点撞在一起,他手快,实时揽住她。

  萧雅雯在一旁见了,皱起眉头,嗟了一声。

  迸骏逸跟希说:“我去打工了,你快回家。”

  “我陪你过去。”希跟着他下楼。

  萧雅雯嗤一声,说:“有司机接我们。”

  “那我陪你到校门口。”希挨近古骏逸。

  “拜托…”萧雅雯冷笑。

  希赏她大白眼,古骏逸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觉得很好笑。

  三人下楼,经过花圃,到校门口,一辆黑轿车已停在门口,司机候在车边,一见他们,便开门请小姐上车。

  萧雅雯上车坐好,对古骏逸挥手。“快、快进来,里边有暖气。”

  看萧雅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希恨得牙。她挨近古骏逸,手肘撞了撞他,悄声说:“快,牵我的手,跟我说掰掰。”

  他没牵她的手,倒是低头问她:“你的外套呢?”

  希愣住,随即惊呼:“啊,在教室,我忘了。”

  “快去拿。”古骏逸坐入车内,司机关门,驾车离开。

  希缩在路旁,看车子驶远,她委靡不振地踅返教室拿外套。

  今天一个人回家,经过向葵,它们垂着头,快要凋谢。经过土地公庙,榕树上的名字还在,希伸手摸树,树皮的,好象树也哭了。

  她咳声叹气,没他陪,回家的路好长。

  **

  回家后,希没买晚餐,也没烤吐司吃。她心情低落,可是肚子还咕咕叫,抗议主人整天没吃。

  “可恶的萧雅雯,我减肥,减得比你瘦!”

  到了晚上八点,希饿疯了,冲进厨房泡面,同时把冰箱的蛋糕端出来,还烤了三片草莓吐司一片花生,花生是替古骏逸吃,可是等她把东西全放到餐桌上,咬了吐司一口,耳边恍若又听见萧雅雯在笑。她吐出来,对桌食物瘪瘪嘴。

  “不行,我要瘦!”

  为了抵抗食物,希跑回房间,早早就上睡。但她睡不着,不时会想到蛋糕和泡面,还有萧雅雯跟古骏逸。她躺在上**,挣扎,忽然门铃响起,她马上跳下去开门。

  “古骏逸!”希兴奋得大叫,开门拉他进来。

  “你妈还没回家?”

  “嗯。”迸骏逸下外套,打开书包拿出餐盒放桌上,看见桌食物,他笑了。

  “真能吃。”以为没他陪,她会食不振,没想到…

  “不是、不是…”希急急解释:“只是看而已,我没吃,一口都没有!”

  他听得莫名其妙,坐下,打开餐盒。“来,吃寿司。”

  “怎么会有寿司?”希咽了咽口水,五颜六的寿司,餐盒。

  “萧雅雯给的。”

  “我不要吃她的东西。”

  “好,我一个人吃。”

  希抢走盒子。“你也别吃她的!”看他皱眉,她马上将寿司放回去,改口说:“你吃好了,你吃。”不敢惹他生气。

  迸骏逸不了,这个笨蛋,他特地拿来,她还不吃。古骏逸吃得津津有味,希看得很不是滋味,又饿又恨。

  “萧雅雯对你很好啕,她家很大吧?”

  “去泡麦片,我要喝。”

  她马上去泡,端给他,看他大口嚼寿司,呜…肚子咕咕叫。

  “来,一半给你。”他听见她肚子的抗议声了。

  “我不吃。”希趴在桌面,有气无力地。

  “喔,寿司跟你有仇?”他笑了。

  “送寿司的人跟我有仇。”

  迸骏逸觉得好笑,问她:“喂,干么一堆东西又不吃?”发现她的脸色很差,他担心地问:“没食吗?干么?生病了?”

  希拾眼,懒懒地问:“你老实说,我是不是很胖?”

  “没有很胖。”

  “那是有胖喽?”

  “对。”

  希气馁。古骏逸看她将脸埋在臂间,很沮丧的样子。

  “干么?你要减肥?”

  希懒得开口。果然,他也觉得她胖。她果然胖,他说她可爱,因为她胖得像猪。

  迸骏逸问:“有人说你胖?”

  “你啊。”她闷闷道,又嘀嘀咕咕地说:“还有萧雅雯…你骗我,她很漂亮,还有你说我可爱是因为我胖…”

  “所以你想减肥?”他看着她,眼色温柔。见她一直埋在臂间不肯脸,他低声问:“萧雅雯还说什么?”

  “说她喜欢你,叫我别你,说你们很配,笑我胖得像猪!”她难过极了,可是他听得哈哈大笑。她抬起脸,泪汪汪地说:“你也这么觉得?”

  “你今天什么都没吃?”他笑得咳嗽。

  “只有早餐。”

  “那瘦了没?”

  “不知道。”

  他凑身,双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撑到半空,她吓得尖叫。“干么啊!”迸骏逸仰头,望着她笑。“不重,还抱得动。等我抱不动,你再减肥。”放她下来,他摸摸她的头。

  “那是因为你力气大。”希脸红。

  迸骏逸瞪她,没好气地问:“你要不要吃?不要的话我走了。”

  “我吃、我吃!”希狼虎咽狂扫食物,嘴,嘴角都是油。

  迸骏逸看她那么饿,不吃了,把寿司都让给她。他左手撑着脸,右手帮她挟寿司,懒洋洋地说:“刚刚萧雅雯很生气。”

  “哦?气什么?”

  “快下班时,她请我吃寿司,我说我要打包带回去。”

  “这样她就生气?”

  “我说,我要带回去给童希吃。”古骏逸摸摸她的脸,拇指帮她拭去嘴角油渍。

  希愕然,眼红了,泪汹涌,不顾嘴寿司,就抱住迸骏逸。“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好感动喔。

  看她乐成这样,古骏逸觉得好好笑。有这么感动吗?嗟,头脑简单的家伙。

  **

  英文小考,古骏逸卷后,走出教室,阳光正炽,他俯靠在走廊前的铁栏杆,看见楼下中庭,希的班级正在打排球,战况烈,两对人马厮杀,呼声此起彼落,体育老师在旁指导。

  看着希奔跑,古骏逸脸上罕见地浮现一种温柔的神情。

  寄人篱下,教他早学会隐藏情绪。在叔叔家,他避免和叔叔的小孩冲突,压抑自己的情绪和喜好,就怕给叔叔惹麻烦。渐渐,他习惯沉默,学会冷漠,眼睛变得犀利,冷冷的,像悉一切。他好厌恶命运迫来,身不由己的感觉,渴望快有能力,掌握自己未来。

  迸骏逸知道,要不是叔叔好心收留,他早沦落到孤儿院,如果还有什么不,就太不识好歹。

  但在某些时刻,他感觉他有着狂野的灵魂,无奈被困在拘束之地,他常妄想飞得老远,老觉得与周遭人格格不入,却不懂怎么伸出友谊的手。当同龄的小孩尚纯真嬉戏时,命运已教他褪去童真,他早。而今在同侪间,他常觉得思想不能沟通,情绪无法放松,不懂如何自在。

  唯有在面对童希时,他觉得自己真实,轻松舒服。他们太熟悉了,希愚钝,总是一副很需要他的样子,不只心里想,嘴上也说,不怕他笑,正因为如此他们可以这么靠近。

  迸骏逸知道希是离不开他的,或者因为这样,他不怕她走,所以对她特任、特自我;因为她不可能离开,所以他不怕她,他可以不用伪装,按自己所想要的方式待她。

  迸骏逸瞇起眼睛,看希跳起来接球,听见她得意的哗笑声,他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这样看着她,他感觉平静温暖,像时间会永远留驻。

  萧雅雯卷后,走出教室。她见古骏逸闲适地俯靠在栏杆前,高个儿的他,古铜色皮肤,背宽体健,长手长脚,沐浴在光中,煞是好看。

  萧雅雯脸上洋溢着爱慕之情,她走近,刻意放软嗓音问:“古骏逸,户籍怎么拼?我好象写错了。”

  “do摸cile。”

  “哇,发音真标准,你讲英文好好听。”萧雅雯拨了拨长发,偏着头,对他笑。

  迸骏逸没看她,眼睛追逐楼下那矮小的身影,希又接球了,没接住,被同队嘘。

  萧雅雯移步,靠得更近,羞怯地又问:“那你知道恋人怎么拼吗?”她意有所指。

  “这么简单你不会?”他侧首,瞄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我…我一时忘记嘛…”萧雅雯很窘,尴尬地笑。

  迸骏逸笑了,没答她。他转头,看希跳起来杀球,他心紧。得分了!希和队友高声欢呼,他也高兴。忽地他的手臂被搂住,他转头见萧雅雯笑瞇瞇地。

  “古骏逸,你话好少喔,可是我觉得我还了解你的喔,你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对不对?八月生的,是狮子座,对吧?”这是她特地去调查的。“我是双鱼座,其实我们的星座合的。”

  “喔,这样啊。”古骏逸觉得她很烦,但还是礼貌地保持微笑。反正是不关心的对象,懒得废话,只好用微笑来敷衍。

  就在这时,他听见惊呼声,低头看希截住杀球,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比赛暂停,同学奔来搀她,往保健室去。

  萧雅雯巴住他,卯起来跟他聊:“你知道星座书怎么说双鱼座吗?”

  “对不起,我对星座没兴趣。”

  迸骏逸走开,他下楼往保健室走去。

  来到保健室门边,古骏逸看见希坐在椅上呼痛…

  “喂,那是双氧水,不要用那个啦,那个很痛!”希见同学找出双氧水,哇哇大叫。

  女同学解释:“伤口要消毒啊。”

  迸骏逸走进来,希看见他,喜形于。“古骏逸!”

  迸骏逸跟她的同学说:“我来好了。”

  “好,就交给你吧!”女同学朝希暧昧地笑了笑,识相地走了。

  希警告:“喂,我不要用双氧水喔。”

  不理她的抗议,古骏逸在棉花上蘸双氧水。“你球打得很烂。”

  “你看见了?你不用上课吗?”

  “把管卷起来。”古骏逸在椅子前蹲下。

  “不要,用红葯水啦,双氧水很刺!”希吓得伸手挡。

  “不行,要消毒,快点。”

  “可是…这真的很痛…用别的,随便搽葯膏就行,好不好?好不好?”希啰啰嗦嗦。

  迸骏逸直接动手,卷起管,朝伤口搽。

  “好了、好了…可以了啦…”希揪住他手臂大叫。

  “还没好。”他笑了。不管她痛得涕泪狂飙,他就是慢慢地、很仔细地将伤口彻底消毒。“奇怪,怎么一直血?”他撇下棉花,拿卫生纸,用力按住伤口,希痛得扭来扭去,古骏逸只好按住她肩膀。

  “别动,血止不住。”

  好半晌,终于止血,他才抹上葯膏。

  “痛死啊,我流汗了。”希软倒在椅子上。

  “谁叫你要跌倒。”他低笑。

  “古骏逸。”希左手揽住他脖子,瞅着他问:“你是不是看我跌倒了,所以跑来关心我?”天啊,好感动喔。

  “你干脆抱住我好了,当这是家里,没人会看见。”古骏逸帮伤口裹上纱布。

  听他这么一说,希慌得缩手,被老师看见就惨了。

  “好了。”古骏逸把管拉好,收拾葯箱。“伤口不能碰水,知道吧?”

  “可是还是觉得好痛。”希两手撑在椅边。

  “我背你回教室。”古骏逸拉她起来。

  希反而拉他坐下,抱怨说:“反正老师不在,我们坐一会儿,你最近一放学就去打工,我很无聊。”

  迸骏逸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了,他望向窗外,外头光暖着梧桐树,蜻蜓点点飞舞,希勾住他右臂,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说。

  “前天我回家,在土地公庙看见松鼠,好可惜,你不在。牠爬到土地公身上,在土地公头上啃花生欸,我笑死了…”希越靠越近,几乎整个人靠在他肩膀。

  “我妈拿了一件衣服要给你,昨天她喝醉,吐得七八糟。真可恶,臭死了,她吐在我身上,还抱着我哭,厚,怎么那么幼稚!你在就好了,我一个人拖她去厕所,她真重,我累死了…古骏逸,为什么酒那么臭,还有人要喝?喝醉又会吐,脏兮兮,到底有什么好?古骏逸,你喝过酒吗?古骏逸,你家里有酒吗?古骏逸,改天我们来喝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迸骏逸抬手看表。“真厉害,我一句都没说,你竟然可以说这么久。”

  希打他。“是你话太少,不然都让你说,你说啊!”他笑了,指着窗边。“你看,蜻蜓在配。”

  “嗄?”希睁大眼睛,窗台有两只红蜻蜒舞着翅膀,尾巴触在一起。“天啊!”希哧地笑出来,古骏逸起身走过去。

  “你干么?”希拉住他。

  “抓起来。”

  “不要啦。”希拽他回来。“你别抓,你不觉得它们很快乐吗?”

  “我想看蜻蜒怎么配。”推开她,他悄声走近。

  “你很过分欸!”希冲过去赶走蜻蜒,扯动了伤口,痛得她抱膝嚷痛。“啊!好痛喔…”

  他敲她头,骂了句:“活该。”

  蜻蜒飞走,相伴着,不知道飞哪儿去。

  当梧桐叶黄了时,古骏逸毕业了。

  他决定先当兵,再考大学。萧雅雯的父亲萧永兴也是这么建议他。

  萧永兴是成功的商业巨擘,古骏逸在他身边学到很多专业知识。萧永兴赏识古骏逸,觉得这小子个性沉稳,很能吃苦,常买财经方面的书给古骏逸看,希望他服役后,能到自己的公司上班。

  毕业前夕,萧永兴跟古骏逸说:“如果你不想当兵,伯父可以帮你。”

  “谢谢伯父,我想服役。”古骏逸不想滥用特权。

  出发那天,早上七点,台北车站候车处,每一个役男身后都跟着家人,他们神情忧郁,依依不舍,大家心情差,里头有个人哭得很大声。那个人身边,站着个很高的男孩,他表情尴尬,戴着球帽,帽檐得很低。

  童希边哭边说:“你要写信给我,我会去看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买了电话卡给你,你要打电话给我…”

  “你回去好了,不要哭了。”古骏逸神情有些不耐。

  “不要。”希紧紧挽着他的手。

  上官长来点名,役男过去集合,家属退到后面,一片哀凄,那惨状如同生离死别,当然,哭最大声的还是童希。

  她踮着脚,望着蹲在前头的古骏逸,看着他背影哭。

  火车进站,新兵陆续上车。火车开动,希拔腿就追。

  “古骏逸、古骏逸,写信给我!”她高声呼嚷。

  迸骏逸探出车窗,看希追着火车跑,他微笑,朝她挥手,觉得心头酸酸的。

  唉,希真爱哭,也不怕丢脸。古骏逸笑着坐回位子,打开希帮他准备的餐盒,他愣住,急急盖上。

  但来不及了,坐他身边的人看见了,噗地笑出来,亏他一句:“喂,你马子真贤慧。”

  嗟,古骏逸别过脸去,手撑着下巴,瞪着窗外风景,神情懊恼。

  真是,希干么把西红柿炒蛋排成心形?丢脸、丢脸死了!骂归骂,当身旁的人睡了,古骏逸打开膝上餐盒。

  火车正驶过田野,阳光灿亮了车厢,光影在便当上闪着,菜丰盛,造型可爱,古骏逸一口口吃掉希的心,他没发觉自己边吃边微笑。

  如果,叫他为希的厨艺打分数,负九九分,但心意无价!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时,他还觉得快乐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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